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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紀及把臉轉過來,我知道他要說什麼了——我從紀及的平靜、從他嘲諷的微笑中似乎感到了什麼。果然,接下去他告訴我:他已經被通知放下手頭所有的工作。我喫了一驚。想不到這麼快,也想不到接下去還會作出什麼決定。
“是於節通知你的嗎?”
紀及點點頭:“於院長不像過去那樣溫和了,他很嚴肅。我想跟他談點什麼,後來發現已經不可能了。他只是生硬地把這個決定通知了我。我當時問他:那我幹什麼?他說你要好好反省!我問他反省什麼?他沒有回答,只是重複了一遍,轉身走了。我當時難過得想笑。我想是啊,我在這兒待不下去了,我會被攆到一個偏遠的地方,給一個最愚蠢、最暴躁、最可恨的傢伙去做一個所謂的‘助手’。也許……那裏對我來說比地獄好不了多少!”
他說到最後,有點喘息。
我覺得紀及對事情的結局估計得絲毫也不過分。某種又陌生又熟悉的力量使我們身陷苦境。人性中的頑劣因素成了天然幫兇,一切都在某個點上集結起來。我們像招了螞蟻的骨頭一樣,最後只能是被啃淨、被分解……
有人敲門。原來是顧侃靈。幾天不見,他明顯地蒼老了。我發現他的下巴有點神經質地抖動,努力掩飾着掏出一支菸點上,可是夾煙的手也在顫抖。
我問:“老顧,你不舒服嗎?”
“沒有什麼,沒有什麼——你們好嗎?”
“還好。看小紀有這麼漂亮的一隻南瓜!”
他瞥了一眼,烏紫的嘴脣翻了一下,答所非問:“我找過呂南老的那位同學,就是那個老教授。他們的消息總是很準確,而且從來不誇大其辭。據他講,紀及的這本書只是一個‘引爆點’而已,其實長時間以來這裏就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