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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丫很聽話,她幾乎每次都脫得光光的,躺在裏邊的那張草牀上等着他。可是,一到這樣的時刻,呼天成就開始練功了。他屏神靜氣地立在那裏,就對着秀丫,對着那雪白的胴體練起功來了。一次又一次,秀丫哭了,秀丫哭着說:“你爲什麼要這樣?你爲啥要對我這樣?”要是練完功的時候,呼天成就對她說:“秀丫,你信我嗎?”秀丫含着淚說:“我信。”呼天成就說:“那好,那你就等着我,總有一天,我會要你的。你要相信我。”秀丫總是哭着說:“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呢?”呼天成就說:“等到那種聲音消失的時候,我會叫你的。”秀丫說:“我等不及了,我不想再等了。你現在就要我吧。我不怕丟人,我也不怕死,我什麼都不怕。”呼天成說:“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怕別的,我是怕我自己。你一定要等我。”
就這樣,一次一次的,秀丫一直在等……
呼天成也在等着。這彷彿是一場比意志、比耐力、比韌性的戰鬥,就像是貓捉老鼠;老鼠呢,也在捉貓。誘餌就在那裏攤着……
再後來,秀丫開始恨他了。她再也不到那茅屋裏去了。這時,呼天成就讓秀丫當了“赤腳醫生”,當上村裏的赤腳醫生後,她就不用再下地幹活了。而呼天成卻常常把她召到茅屋裏去,讓她去給他看“病”。只要她去了,仍然是讓她脫得光光淨淨的,躺在牀上……秀丫睜着兩隻幽怨的大眼,說:“你有病嗎?”呼天成就說:“有。你就是我的‘病’。”
秀丫說:“那你爲什麼還要見我?”呼天成就說:“是爲了治‘病’。”
而後,他就又對着那雪白的胴體開始練功了。這時候,躺在牀上的秀丫,對於他來說,就變成了真正的“犧牲”。“犧牲”二字,似乎只適用於女人,也只有女人才配用這“犧牲”二字!面對秀丫的時候,不能說呼天成沒有痛苦,痛苦是有的。那痛苦就像是一條蛇,一直纏着他。他就一直用練功來把持自己,那一式一式的功法練起來時,叫人根本無法分心,一旦進入功法的境界,面前的景象就成了一具白色的幻影,成了一種幻覺,只要屏息凝神,那幻覺就會慢慢地消失。這場精神戰持續了很久很久,越練心中的渴念越小,越練身上的氣感就越明顯。後來,呼天成覺得,他確實是戰勝自己了,同時也戰勝了外邊的那個“聲音”。作爲呼家堡的當家人,在這一點上,他是挺過來了。那麼,在以後的日子裏,就再也沒有過不去的橋了。在這個階段裏,呼天成練的功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了。氣在他的脈絡裏是越走越順,而那白色的胴體對他的誘惑卻越來越微弱。不能說一點也不想,但至少他是能扛住的……
可是,一直過了好多年之後,他才發現,這套功對他來說,也是有害的。可當他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