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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東、西花園,則是省稅務局和工商局的兩位處長搶着訂下的。省委組織部幹部處長邱建偉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他是從不請人喫飯的。這次來的是尊貴的客人,於是就破例給一個朋友打了電話,這位當處長的朋友接了電話後,滿口承當,可他只是在時間安排上稍稍地遲疑了一下,說是有個活動,看能不能推掉,待會再給他回話。可就這麼一遲疑,當場有一個人就鑽了空子,立馬走出去給邱建偉掛了電話,說是已訂下了“西花園”。你想,邱建偉是何等人,那是多少人請多少次都請不到的呀。可這邊呢,就幾分鐘的時間,等再回電話說已經訂了“東花園”時,邱建偉卻說已經安排好了。此人後悔莫及,連連解釋,一再道歉,說萬一不行就改在晚上,請一定賞光……
省城這邊,酒席已經備下了。可客人還在路上呢。臨近中午時分,再聯繫時,客人已經進了省城了。於是,電話打來打去,預訂的雅間又不得不統統取消,三人又匆匆忙忙地坐車趕往“牛車水”。
一路上,三人都有些後悔。是呀,呼伯來了,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地方呢?
“牛車水”也是一家酒店。這家酒店不大,名字卻很別緻,一聽就知道,他賣的是一種“田園風格”。只不過,這家酒店在槐樹街上,所處的地段偏一些,不那麼有名罷了。這家酒店的雅間全都隔成了一間一間的“農舍”模樣,裏邊的擺設是“炕”、“桌”合一的形態,牆上有畫出來的格格小窗,壁上掛着一串紅辣椒、一張老鋤、一掛趕牛鞭、一套牛鞅子……讓人在感覺上就像是回到兒時的鄉村一樣。在省城工作的幹部,有百分之七十是農家子弟,他們大多是考學考出來的,就是餘下的百分之三十,也是不敢細問的,若查上三代,也一準是農民出身。所以,這家酒店雖不像“白喫一條街”那樣喧鬧,生意也一直很好。只不過,沒有人知道,這家酒店是呼家堡投資建的。
待三人分別趕到時,呼天成已在其中的一間“農舍”坐定了。“牛車水”這個地方,呼天成過去曾來過一次,印象不錯,他喜歡這個地方,樸樸實實,乾乾淨淨,有一股鄉土味的親切。老頭以往來省城,是從不通知他們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每次都讓他們留下遺憾。這一次,雖然事先通知了他們,可老人卻在最後一刻改變了主意,約他們來“牛車水”,這明擺着是不讓他們“表示”,這就使他們又一次失去了表達“心意”的機會。看見他們,呼天成笑着說:“你們的心意,我都知道。心領了。喫飯是小事。再說,這裏清靜。都很忙,見你們一面,說說話吧。”
倒是範炳臣大咧咧地說:“老叔,您這樣可不行啊!您這不是打您侄子的臉嗎?去呼家堡是您‘表示’,來省城了,總不能還是您吧?”
呼天成又是一笑,說:“我是個玩泥蛋的,去那些地方,折我的壽哇。”說着,他指了指範炳臣,道:“炳臣啊,你可是胖了。”
範炳臣拍了拍肚子,開玩笑說:“可不,三尺五的腰,您侄媳婦成天嚷嚷着讓我減肥呢。我說,我不減,你跑吧。你跑了,我再找個好的。老叔,您猜您侄媳婦咋說,她說你敢!你要敢生外心,我立馬找呼伯告狀,讓他老人家扇你的臉!一聽這話,我就沒轍了。我說,投降投降。”
聽他這麼一說,幾個人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