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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侯祕書默默地點了一下頭,過了一會兒,他說,“格老子的,我以爲還有‘標尺’。可這‘標尺’,說沒就沒了……”
幾天後,馮家昌遵照上級首長的指示,專程到劉參謀的家鄉去了一趟,把劉參謀的父親接到了部隊。那是一個很偏遠的小山村,老人說,兒子自當兵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這是一個很慈祥的老人,他臉上的皺紋就像瓦當上的圖案一樣,很陳舊,很滄桑,也很古老。在車上,他大多時間是蹲着的,他說他蹲習慣了。而後他說:“如今娃子是國家的人了,連支書都親自上門提親了……”馮家昌聽了心裏很酸。
後來,就有了一個很殘酷的時刻。馮家昌和侯祕書一起陪着老人再一次來到了八六九醫院,走進了那間特護病房。開初的時候,老人像傻了一樣站在那裏,久久不說一句話。過了很久很久之後,他才慢慢地蹲下身來,就那麼在牀邊上蹲着,從腰裏拔出菸袋,默默地抽了一陣旱菸。這才搖搖地站起來,探身上前,伸出那佈滿老繭的手,一點一點地在兒子臉上撫摸着……老人喃喃地說:“白了,這娃白了。”
再後,當兩人把老人從病房裏攙出來的時候,老人喃喃地說:“娃子嘴上有泡,娃子心裏渴。”然而,走着走着,老人突然停下來,遲疑着,小心翼翼地問:“侯同志,馮同志,好好的,娃子幹啥子要翻那道門呢?”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誰也不說話。沒有人能夠回答他,這個問題無法回答。這時,老人又小心翼翼地問:“娃子他……還算是國家的人嗎?”
侯祕書回道:“算。”
老人說:“只要有口氣就算?”
侯祕書說:“只要有口氣就算。”
最後,老人嘆一聲,說:“一個村,就出了這麼一個……國家的人。”
在八六九醫院,他們再也沒有見到那個俏麗的女子。有人說,她已經調走了。至於調到了什麼地方,誰也說不清楚。她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