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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誰也不能說丫頭是誰生的。”他說,“打死都不能說。”
“是我生的,”小環嬉皮笑臉,突然湊到喫得一頭大汗、一臉饅頭渣的丫頭面前,“是吧丫頭?”她又對大夥說,“趕明給丫頭也包個小金牙,敢說她不跟我一個模子裏倒的?”
“小環你有沒有不鬧的時候?”二孩嘴不動地呵斥她。
“買日本小姑娘的不止咱一家啊。”二孩媽說,“附近幾個村不都有人買嗎?出事不都出事嗎?”
“誰說要出事呢?是怕萬一出事唄。他一個政府總有他喜歡的有他硌厭的,就是怕這個新政府硌厭咱家這樣的事唄。弄個日本婆生孩子,二孩還有他自個兒的婆子,算怎麼回事?”張站長說。
多鶴知道一來一往的話都是在說她,人人事關重大的表情也是因爲她。兩年多來她能聽懂不少中國話,不過都是“多鶴把雞喂喂”、“多鶴煤坯幹了嗎”之類的話。這種又嚴肅又快速的爭執她只抓得住一小半。她正在消化前一個詞,後面一整條句子都錯過去了。
“那當初您幹嗎了?”小環說,“不是您的主意,去買個日本婆回來幹嗎?自打她買回來,咱家清靜過沒有?不如明天就用口袋把她裝到山上去。把丫頭給我留下。”
“小環咱不胡扯,啊?”二孩媽笑眯眯地說。
小環瞪婆婆一眼。婆婆明白她在拿眼睛叫她“笑面虎”——她們吵架的時候媳婦揚開嗓子罵過她。
“我看咱躲開算了。”張站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