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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界那邊的人多數已脫了上衣,露出帶長短刀疤,或火烙印、文刺的上身。他們倒不介意這邊馬嘶,照樣笑鬧,只求在粗俗和刺耳方面不輸給這一邊。
大勇輕聲笑道:比屁眼出來的聲音還醜。
人們由近至遠,一個傳一個地把大勇的話傳遍。唱戲忽然中止,那邊被這戛然的安靜嚇一跳,也剎那間靜下來,一齊朝這邊瞪眼,想弄清這個靜止的可疑和不妙究竟在哪。
氣氛中那根弦繃得要斷了。船正走到水面中央。
兩邊人馬從困惑的靜變成了歹毒的靜。雙方的肌肉骨骼都先於他們整個人開始了出擊。目光早已扭作一團。大勇這時打了個長哈欠,悠長而響亮,使整個氣氛的協調出現了誤差。人們轉眼去看他時,他已從某人腰裏拔出一支洞簫。他將它這頭看看,那頭看看,交到扶桑手裏,說:吹吹看。
扶桑誰也不看地笑着,低下頭,洞簫插進面紗下部。她身子一浪,一個滾圓的聲調出來了!
大勇說:吹蘇武牧羊。扶桑就吹起蘇武牧羊來。音調像一根腸子,彎繞着穿過每個人。每個人身子都
像扶桑那樣浪起來,連那邊漲滿酒的身子。
拳頭都鬆開了,手像伸進流動的水裏,讓水無休止地、癢酥酥地鑽過手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