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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睜開眼,她還是笑一笑。他不知說了句什麼。
她也不知答了句什麼。他聽了她這句臉紅了。扶桑的手停在他胸膛上。從來沒見過這樣年輕的胸
膛,上面的茸毛像剛生出的海藻那樣在水裏浮動。
也沒見過這樣溫和豐腴的手,手背上帶着酒窩,隨手的動作深了或淺了。手的顏色很深,近乎紅色,短小的手指頂着花汁染過的指甲
他不知說了句什麼。她也不知答了句什麼。她仍是一件淺紅衫子,黑長裙,兩根長長的耳墜。她仍是不會講正確的話,語句缺少銜接,詞也吐得不完整。仍是要靠心領神會地去懂她。她臉上汗毛比過去拔得更乾淨,卻仍是那個懇切到地的微笑。
她聽着茶炊嗤嗤響地沸騰,走出去。走出去她才明白她是要好好流一會淚。流淚這事對於她是個新奇。她看着鏡子裏讓淚流成另一個容顏的自己,一個擤紅的鼻子。扶桑一時間想着這少年爲她走爛的靴子和腳,爲了她的傾家蕩產和墮落。她或許是被他這走了捷徑的墮落感動得流淚了。他從一個男孩終於墮落成了男人。
原來她等的就是這一天。
這時她從鏡子裏看見他來了。他走出浴房,渾身赤裸。
她走到沸騰已久的茶炊旁,知道他走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