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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煽動,李逸雲。”李淡雲說,還是懶得細說分曉:“喫醋就說喫醋——不就是人家送我的掛麪紅糖沒你份嗎?”
“你巴不得耿荻是個男的!”
“我是巴不得。她要真是男的。我就跟她好了!可惜天下沒那麼好的男的!”李淡雲以一種飽受創傷的過來人口氣感慨道。
穗子雖然年幼,但她發現李淡雲不光是賭氣。李淡雲眼裏含着不無美好的癡心妄想,儘管嗓音笑容都純粹屬於一個女流氓。
“怎麼樣?果然不出我所料吧?”三三對大家說:“我們全上了李淡雲和耿荻的當了!”
李淡雲哼哼地笑,說:“李逸雲你有種扒了耿荻褲子嘛,這半年你偷喫偷喝也喫胖了,多幾個爪牙不怕扒不了一條褲子。”三三說:“你還別激老子,老子扒貓皮扒兔子皮都是老手,軍管會孫代表女兒的褲子,我也扒過幾回。”李淡雲說:“好,李逸雲,你今晚要不扒耿荻的褲子,我們全體扒你的。”她轉臉問大家同意不同意。大家說同意。墮了胎的李淡雲似乎成了她們的長輩,對她都有些敢怒不敢言。
耿荻一進來就發現氣氛異樣。她把一面粉口袋大棗擱在報紙上,便解開棉襖釦子。她發現所有眼睛都往她解開的襖襟內部看。她撕一張報紙,墊在地上,兩腿一盤,坐定了。這時她發現所有眼睛轉了方向,全朝她褲襠方向來了。
大家在聽李淡雲講農村的事,一面用手指剝開大棗,若有蛀蟲和蟲卵,就搓一搓,或用筷子刮一刮,再放進嘴裏。李淡雲說打架打得最兇的兩個男知青本來要判刑的,結果,突然被軍隊籃球隊帶走了。女孩們都說,當兵多好啊,扔的次品皮蛋、蛀蟲棗子也夠我們喫的。於是大家便問耿荻:耿荻你兩個姐姐當兵,你幹嘛不當兵去?
耿荻把嘴一撇,肩一扛,答覆全在裏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