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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掙扎一會,他再次讓步。他想他可能做了件卑鄙的事。但激情是無情的,和小穗子,他從來沒調動起這樣的激情。我們後來的確看到,邵冬駿和高愛渝的戀愛十分激情。
文工團黨委連夜開會。會議桌上,攤着一百六十封信,全摺成一模一樣的紙燕子。一個全新的男女作風案,讓他們一時不知怎樣對應。他們都超過四十歲了,可這些信上的字句讓他們都臉紅。他們在那個會議上決定,不讓那些肉麻字句漏出點滴。不過很快我們就拿那些肉麻語言當笑話了。只要看見小穗子遠遠走來,我們中的誰就會用酸掉大牙的聲音來一句:“你的目光在我血液裏走動……”或者“讓我深深地吻你!”我們存心把“吻”字念成“勿”,然後存心大聲爭辯,“那個字不念‘勿’吧?”“那念什麼呀?”“問問小穗子!”這樣的情形發生在黨委成員開夜會之後。
就在黨委成員們的香菸把空氣抽成灰藍色的夜晚,小穗子躺在被窩裏,想着怎樣能把冬駿爭取回來。她想到明天的合樂排練,有一整天和冬駿待在同一個排練室,她會把每個動作做完美,她藏在優美動作中獻給他的心意,他將無法拒絕。她漸漸閉上眼,加入了同屋少年人貪睡的羣體。
就在小穗子沉入睡眠的時候,黨委會成員們開始討論小穗子的軍籍問題。會議室裏的誰說,這小丫頭入伍手續一直沒辦妥,因爲她所在城市的人武部始終作對,認爲文工團不尊重他們便越級帶走了她。又有誰說,“不是已經交涉三年了嗎?”
“那是僵持三年;三年她父親的政治問題不但沒有改善,又多了些現行言論。”
“不如把她退兵拉倒。”
“退了兵她檔案可不好看,影響她一輩子。”
“自找,小小年紀,那麼腐朽,留在部隊是一害。”
“還是看她本人交代的態度吧。”團支書王魯生說:“不老實交代,不好好悔過,就退兵,不過她業務不錯,勤奮,肯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