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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點兒“嗤”了一聲,柯丹才停了嘴,停了砍刀問:“挨紮了吧?”她又得意又心疼地瞅了小點兒一眼:“你比那些丫頭犟。”
小點兒用手絹仔細包上那根完好無損的手指,真像負傷一樣翹起它。柯丹已奪了她的砍刀。這下好了,她永遠免除了砍刺巴的苦役,虎背熊腰的柯丹向刺巴深處走去,看着她背影小點兒明白,在她與她認識之前,這個蠻女子就喜歡上她了。這似乎預示着她們之間將發生某種不尋常的關係。
她們把刺巴馱回營地,幾個姑娘跑來卸馱架,柯丹罵着:“都跟發瘟一樣使虛勁!”大家喫驚地相互使眼色,班長今天牢騷是真格的。小點兒把早已存好的滿滿一盆水倒一半給柯丹,她想:我可沒成心離開她們。她還想,若要這位班長徹底爲自己撐開保護傘,光使她舒服還不行,還得使她不舒服。這就是掌握她的短處。每人都有致命的短處,小點兒認爲若抓不住它,一切都白搭。友情、真誠、理解統統靠不住,說變卦就變卦。以小點兒的經驗,像她這樣有一身短處的人,一定要在自己短處暴露前死逮住別人短處。但她很快發現柯丹並不具有真正的權威,這是她在看見指導員叔叔時突然悟到的。
叔叔頭一次見她簡直像見了鬼。
而對她美麗的形容,他不是驚,不是動心,而是怕。除此之外他怕過什麼。草地上的叔叔怕過什麼呢?
直到他生命最後一息,他也無法解釋對這個俏女子的最初感受。
叔叔在草地上奔波了三天,也沒找到沈紅霞。他又餓又累,栽進女子牧馬班的帳篷就睡着了。
小點兒端着半盆水進了帳篷,擦了身,又就着那點水洗起頭來,剛來幾天她已學會在骯髒中找清潔。所有姑娘都騎馬到很遠的地方去汲水。等她握起一把溼頭髮正欲將水潑出帳篷,一個人突然從地鋪上立起。她剛纔居然沒留神帳篷裏埋伏了個人,而且是個山一般巍峨的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