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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六日,徐某駕一輛軍用摩托帶走孫,其間兩人單獨相處長達六七個小時。據查證,徐與孫在省委招待所奸宿,進行了至少五小時的腐化活動。
十二月二十八日,領導小組一致通過決議:對孫進行婦科檢查。孫本人一再拒絕,專政隊女隊員們不得不以強行手段將孫押解到省人民醫院婦產科。檢查結果爲:處女膜重度破損。但是否與徐某有性關係,此次檢查無法確定。
此致崇高的革命敬禮!
省歌舞劇院革命領導小組
一九七二年四月十日
民間版本(之二)
其實這一羣看守孫麗坤的女娃是在出事之後纔想出所有蹊蹺來的。她們是在徐羣山失蹤之後,纔來仔細回想他整個來龍去脈的。她們在後來的回想中,爭先恐後地說是自己最先洞察到徐羣山的“狐狸尾巴”。說從最初她們就覺出他的鬼祟,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他那種本質的、原則的氣質誤差,那種與時代完全脫節的神貌。那種文明。最後這句她們沒說出口,因爲“文明”是個定義太模糊的詞,模糊地含有一絲褒義。她們同時瞞下了一個最真實的體驗:她們被他的那股文明氣息魅惑過,徹底地不可饒恕地魅惑過。事出之後,她們才真正去想徐羣山那不近情理的斯文。他不屬於她們的社會、她們的時代。我們轟轟烈烈的偉大時代,她們說。他要麼屬於歷史,要麼屬於未來。不過這一切都是事發之後她們倒吸一口冷氣悟出的。那時已出了事:孫麗坤被誰也無法看清的東西一聲不響地折磨一陣,在一個歲末的清晨,她精神失常了。
在孫麗坤被送進歌樂精神病院之後,女娃們纔想起所有的不合常規、不合邏輯。她們抽着冷氣說從一開始就覺得孫麗坤落進一個誘陷,她們那是在說謊。若她們果真是在最初就意識到徐羣山的誘陷,說明她們是跟孫麗坤一塊兒陷進去的,只是帶着警覺亦同時帶着甘願。什麼都已太晚的時候,她們在心底下默默供認了這一點。她們還默默供認徐羣山從形到神的異樣風範給她們每個人的那種荒謬的內心感染,使她們突然收斂起一向引以爲驕傲的粗胳膊粗腿大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