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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寵物醫院。那位女獸醫說,你明天不必去上班了。”他把那張小紙片往蘇面前一推。
蘇的臉飛快地紅起來。紅的深度依然不及鼻子。
晚江輕手輕腳地衝洗盤子。仁仁輕手輕腳地將一隻只盤子擱入洗碗機。
“事實是,你早就不在原先那家寵物商店工作了。對不對?”瀚夫瑞說。“我並不想知道他們解僱你的原因。因爲原因只會有一個。”
蘇慌亂地佝着頭,兩隻赤腳懸在凳子與地面之間。人在侷促不安時不應該坐在高腳凳上。像蘇這樣上不挨天下不沾地,更顯得被動和孤立。晚江涮着一隻炒菜鍋,仁仁已張開毛巾等着擦乾它。兩人都在走神。或說兩人聽酒吧這邊的談話正聽得入神。
“那麼你在這家寵物醫院,每天工作幾小時?”
“我根據他們的需要出勤。得看寄宿的寵物多不多。有時三個狗員都忙不過來。”蘇說,“比如上個星期,我上了六十幾個小時的班。”
瀚夫瑞不做聲。他一不做聲,你就更迫不及待地想說話,想辯白。她說她對不住瀚夫瑞,但她不是有意要瞞他的。她每天都想告訴他,但每天都錯過了同他的碰面。她說她感謝他主動提起這件事。瀚夫瑞仍不做聲。他的沉默進一步刺激了她,使她更加饒舌,也就使她的饒舌更顯得多餘和愚蠢。她說其實她並不在意失去寵物商店的固定工作,因爲她更喜歡狗員的差事,前者她更多地同人打交道,而後者她只需和動物們打交道。和動物們打交道時你會意識到世界是多麼省事。動物讓你感到人是多麼冷血多麼虛僞多麼可憎。瀚夫瑞就那樣靜靜的,臉上有點被逗樂的神情。她終於意識到這樣說下去會收不了場,便神經質地一下子停頓下來。之後,她又說:“希望你能原諒我,瀚夫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