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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可以啦。”瀚夫瑞臉已經抹到底了。他很奇怪,她們最近講話怎麼出來了一股侉味。他辨認出來了,那侉味是她們十年前的。是他十年裏一直在抹煞的。
瀚夫瑞討厭任何原生土著的東西。像所有生長在殖民地的人一樣,他對一切純粹的鄉土產物很輕蔑;任何純正的鄉語或民歌,任何正宗的民俗風情,在他看就是低劣,是野蠻。沒有受過泊來文化所化的東西,對瀚夫瑞來說都上不得檯面。因而晚江和仁仁居然在臺面上講這樣地道的中國侉話,實在令他痛心。他想弄清,究竟是什麼樣的影響暗中進入了他的領地。
“真讓人納悶,媽,你幹嗎非把自個弄成個大盆血口?”
“是血盆大口!”晚江想憋沒憋住,敞開來咯咯笑。
“不對吧?大盆血口聽着更對頭哇──瀚夫瑞,你說咱倆誰是錯的?”
瀚夫瑞忍無可忍,用筷子脆脆地敲了幾下桌沿。
“聽着,”他改口說英文,氣氛中的活躍立即消失,“仁仁我們剛纔在說什麼?”
仁仁用湯匙舀大半勺湯,無聲息地送到嘴裏,全面恢復成了一個閨秀。瀚夫瑞突然想起,曾打電話來報告九華受傷的男人,就說一口侉話。
“你說‘不要湯了’。下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