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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絕不願與它稀裏糊塗講和。
演出之後的夜餐,我們圍坐在一起喫着。都知道它在飯廳門口望着我們。也都知道它整整一天沒喫過東西。但誰也不吱聲,讓它眼巴巴地看,讓它尷尬而傷心地慢慢搖尾巴。這樣第二天它就不會再死皮賴臉跟着了。
然而第二天它仍跟着。
到了第三天,我們見它薄了許多,毛被塵土織成了網。這是最後一個兵站,過了它,就是通往成都的柏油大道。意思是,我們長達八個月的巡迴演出告終了。絕不能讓這隻喪家犬跟我們回營區,必須把我們與它的恩怨全了結在這裏。
幾個往西藏去的軍校畢業生很快相上了顆韌。他們不知道它與我們的關係,圍住它,誇它神氣英俊。其中一人給了它一塊餅乾,顆韌有氣無力地嗅嗅,慢慢地開始咀嚼。畢業生們已商量妥當,要帶這隻沒主的狗去拉薩。他們滿眼鍾情地看它喫,像霸佔了個女人一樣得意。
我們都停下了化妝,瞪着畢業生們你一下我一下地撫摸顆韌。我們從不這樣狎暱地摸它。
小周突然向他們走去。我們頓時明白小周去幹嘛,一齊跟在後面。
“嗨,狗是我們的。”小周說,口氣比他的臉還匪。
“你們的?纔怪了!看你們車先開進來,它後跑來的!親眼看到它跑來的!”一個畢業生尖聲尖氣地說。
另一個畢業生插嘴:“看到我們的狗長得排場,就來訛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