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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完全是情慾所騙,我不同意。因爲她畢竟可愛。有時去愛一個屁也不懂、傻呵呵的女孩,你會感到輕鬆,無須賣弄學問,拿出全部優良品質來引她上鉤。她已經上了鉤,我的傻阿尕。不管好歹,我和她已有了一年多的感情鋪墊。於是我把胳膊伸過去,摟住她的腰。她回頭看我一眼,神情頓時嚴肅了。
我的另一隻手更惡劣,順着她空蕩蕩的外衣領口摸下去。她越來越嚴肅,我的手只得進進退退,遲疑得很。
“阿尕……”我是想讓她協助一下,自己把外衣脫下來,免得事後我感到犯了罪。可我不知怎麼叫改口了,說:“來,你唱支歌吧。”
“我不唱,你笑我。”她渾身發僵,手還在飛快地翻書。她的緊張是一目瞭然的。她知道今天是逃不過去了。
“你唱,我不笑。”我和她都在故作鎮靜,話音又做作又虛弱,真可笑。是啊,現在想想真可笑。我怎麼會搞出那種甜言蜜語的調調兒?不不,一切都到此爲止了,轉折就在眼前。
她忽然問:“她是誰?”一張小相片從書裏掉出來,被她捏住。就是這張小相片,使我猛然恢復了某種意識。她呢,她無邪的內心從此便生出人類一種最卑瑣的感情——嫉妒。
杜明麗知道,怎樣巧妙地問關於他跟那個女人的事,他都不會吐露半個字。他整整一晚上都在東拉西扯。一會說起那地方計數很怪:從十一到十九保存着古老氏族的計數法。一會又說起那裏的氣象。說在山頂上喊不得,一喊就下雨下雹子。他興致勃勃,好像在那偏僻地方十幾年沒講話,活活憋成這種口若懸河的樣子。
杜明麗突然問:你不想她?他懵懂地說:想哪個?她,你兒子的媽呀。他又問:誰?你妻子嘛,你那個會騎馬的妻子嘛。
“我沒妻子!”他沉下臉:“我根本沒結過婚!”
可是,你有兒子。那又怎樣?他說,誰敢妨礙我養兒子?她不作聲了,還是默默地替他整理這兒,收拾那兒,輕手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