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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比說:“所以你就在這裏瞎指!你根本誰都不認識!你把我們的廚子都認成軍人了,瞎了你的狗眼!……”他指着陳喬治。陳喬治腆着過早凸顯的廚子肚,一動也不敢動,眼皮都不敢眨,只敢讓眼珠橫着移動,因此看起來像圖謀不軌。
少佐脫下白手套,用食指尖在陳喬治額上輕輕摸一圈。他是想摸出常年戴軍帽留下的淺槽。但陳喬治誤會他是在挑最好的位置砍他的腦瓜,他本能地往後一縮,頭躲了出去。少佐本來沒摸出所以然,已經懊惱不已,陳喬治這一犟,他刷的一下抽出了軍刀。陳喬治雙手抱住腦袋就跑。槍聲響了,他應聲倒下。
戴少校說:“你們打死的是無辜者!我是中國軍人,你們把我帶走吧!”
法比扶起仍在動彈的陳喬治,陳喬治的動彈越來越弱,子彈從後面打過來,又從前面出去,在他氣管上鑽了個洞,因此他整個身軀都在通過那個洞眼漏氣,發出嗤嗤的聲響,鼓鼓的身體逐漸漏癟了。
陳喬治倒下後還掙扎了一陣,正掙扎到地下倉庫的一個透氣孔前面。隔着鐵網十幾雙年輕的眼睛在黑暗裏瞪着他。這個廚藝不高但心地很好的年輕廚子跟女學生們沒說過幾句話,死的時候卻離她們這麼近。
書娟用手背堵住嘴巴,要不她也會像蘇菲那樣發出一聲號叫。蘇菲現在被另一個女同學緊緊抱在懷裏,並輕輕地拍撫她。膽大一點的同學在這種情況下就成了膽小女孩的長輩。
少佐仔細地打量了戴濤一眼。職業軍人能嗅出職業軍人。他覺得這個中國男人身上散發出一種好軍人的嗜血和冷酷。
少佐轉向英格曼神父,通過翻譯把他的得意翻譯過去:“哈,神父,美國的中立地帶不再中立了吧?你還否認窩藏日軍的敵人嗎?”
戴濤說:“我是擅自翻牆進來的,不幹神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