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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岡這樣想着,企圖說服自己,但是他想起月香來,總覺得不能釋然。他不由得要替她擔憂,不知道她會遇到什麼樣的命運。如果她已經被捕,正在酷刑下呼號着,他懷疑他能夠保持他的冷靜。
房間另一端的一扇門吱呀一聲推開了。燈光照不到那麼遠。顧岡抬起頭來向那黑暗中望去,他恍惚覺得也許是月香來了,照例在臨睡以前給他送一隻渥腳的籃子來──那籃子,每天給他帶來了溫暖,同時又使他感到恥辱。
是那民兵小張同志,來替王同志拿香菸。他在王同志枕頭底下搜到一盒香菸。
附裉焱砩纖也不用想睡覺,」他抱怨着,打着呵欠。「王同志真是太辛苦了,也不歇歇。」
杆真是該休息休息,」顧岡微笑着說,「今天又還受了傷。」
縛剎皇鍬穡科涫鄧儘管去歇着,把他們倒吊一晚上,明天敢包他們都說實話。」
顧岡用很隨便的口吻問起譚金根與他的老婆有沒有捉到。小張同志同答說沒聽見說。
王同志回房睡覺的時候大概已經是深夜了。顧岡睡得糊裏胡塗的,彷佛聽見牀上的鋪板吱吱響着,又聽見吐痰的聲音。燈吹滅了。然後那鼾聲把他整個地吵醒了。聽上去這人彷佛在牛飲着──把那濃洌的黑夜大口大口地喝下去,時而又停一停,發出一聲短短的滿足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