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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媽照例到外間來擠奶,讓老太太趁熱喫。
她站在房門外等老太太起來,都聽見了,回去告訴銀娣姑嫂,又把銀娣氣個半死。
滿月前兩天,三奶奶叫了個穿珠花的來,替她重穿一朵珠花。她知道我要什麼花樣,她說話,不會吵醒三爺,不過你不要走開,曉得吧?"我知道。這一向人雜。
三奶奶到老太太房裏去了,照例打粗的老媽子進來倒痰盂掃地。老李在桌上鋪了塊小紅氈子,珠花襯着棉花,用一條綢手帕包着,放在氈子上,她疊起三奶奶的衣服,收拾零碎東西。粗做的掃到牀前,掃帚撥歪了三爺的拖鞋,正彎下腰去擺齊整,倒嚇了一跳,他打着呵欠掀開帳子,兩隻腳在地下找拖鞋。三爺不睡了?吵死了,還睡得着?我去打洗臉水。
他站在衣櫥前面把褲帶繫緊些,竹青板帶從短衫下面掛下來,排鬚直拂到膝蓋上,"快點,我喫早飯,喫了出去。"三爺喫點什麼?你去看有什麼。快點。
老李叫了聲如意沒人應,那丫頭想必也在樓下喫早飯。別人不是在喫飯就是跟着三奶奶。她只好自己下去,年紀又大,腳又小,又是個胖子,他還直催。他似乎從來不記得她不比尋常的女傭,是他少奶奶孃家來的,幾乎是他丈母孃的代表。
她一直氣她的小姐受他的氣。
她拿他的碗筷到廚房去盛了碗粥,等着廚子配幾色冷盤。
忽然聽見找阿福。阿福這時候哪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