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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種似有所指的聲音說:“你錯了,不存在的那個人是你。”
他說完又沉默下來,眼睛從鏡片後觀察我的反應。
我倒吸了一口氣。
他重新坐下來,將那本書放在腿上,慢慢地說:“讓我來告訴你真相如何吧。”
“你不存在,”他說,“你是我寫作的一個人物。你難道沒發現嗎?我對你瞭如指掌,而你呢,你對我知道什麼?什麼也不知道。因爲是我創造了你,你沒有創造我。”他說着向我傾過身來,帶着壓迫感,“你有沒有想過,你整個的世界都是我的想象?”
“……什麼?”
“因爲我痛苦,所以想象了這一切,從那一年開始的這一切。”
他不說話了,身體靜靜坐在黑暗之中的虛空處,慢慢地,越來越淡,邊緣融入了黑暗。黑暗中開始有微光閃爍。像是某種祕密的閃光的核心,我出於它,我歸於它,我被它孕育,我的一切又都是爲了生成它。它在黑暗中渺渺生長,細小得不可見,龐大得縹緲包圍全世界。在這空無一物的黑暗裏,在現實和我都已經一一碎裂、外殼的碎片被風吹走之後,只剩下它在這充盈而無限深廣的黑暗中。它是我,它是填充我的空無的唯一可能。
忽然之間,整個空間開始動搖。不知爲什麼,我知道最終的時刻來臨了。空間自身開始碎裂,世界的邊角開始向我覆蓋。我忽然明白溫斯頓說的話是對的。我的世界、我的空間、我的縈繞的思緒,都將在這覆蓋中被擠壓殆盡,消失不存。可我仍然想找到那閃光的東西。我越來越緊張地盯着黑暗,盯着原來的我存在的地方,盯着所有破碎外殼中間剩下的虛無,想看到我想看到的東西。我似乎聽到了某些響動。我在黑暗中見到光,在微小中見到無限,在我的註定要消失的意識中見到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