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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吉月不做聲了,天明就問她,是不是將神龕撤了,掛李市長的題詞?別相信你那一套,還是相信領導相信政府吧。
掛市長的題詞的確也是個大事,吉月就說,你要撤就撤吧,嘴還是要乾淨些,不要亂講。信則有,不信則無哩。
天明沒想到吉月這麼容易就同意撤了神龕。吉月這幾年是越來越迷信,把燒香拜佛看得比孝順老孃還重,那一套套的路數還學得很裏手。他不信這個,但也不說吉月。這事反正勞不着他,都只是吉月獨自磕頭作揖。他只是有時感到奇怪:這吉月也是讀過書的人,早些年見了睜眼的羅漢閉眼的菩薩還直噁心,現在卻是頂禮膜拜了。世界就這麼怪,很多小時候相信的事,長大了就不相信了;而很多小時候不相信的事,長大後反而不得不相信了。不過吉月今天的開通,說明她在大事上還是明白的,在領導和神明之間,毅然選擇了領導。天明架起凳子取下了神龕,放到陽臺的一角。再找來捲尺,在牆上左量右量,樣子很認真。弄了半天,在牆的正中間釘了一顆釘子,再把那題詞掛上去。掛好之後,又要吉月在下面仔細看看,是不是掛正了。
天明站在客廳中央,望着題詞,久久回不過眼來。吉月說,掛好了就好了,老站在那裏幹什麼?天明嘖嘖道,李市長硬是個才子,這筆字,多漂亮!
吉月聽男人這麼一說,也過來認真看了一會兒。男人這點眼力,她還是相信的。當初她同天明談戀愛,就看着他有些才氣,歌也唱得,琴也彈得,還寫得一手好字。那時就沒想過他只是一個普通工人。結婚以後,一切都真實了。天明的那些小聰明當不得油,也當不得鹽,只不過爲他們花前月下的日子增添過一些浪漫色彩而已。吉月在結婚不久的一段日子,心裏似有淡淡的失意。日子一久,也就不在意了。到底還認爲天明這人不蠢。
吉月問,裱這字花多少錢?
天明說,花了八十元。人家說,按他們的標準要收一百二十元,見是李市長的字,優惠一點。
八十?還是優惠?吉月心裏有些不捨,卻又不好怎麼說。天明看出吉月的心思,也只作不知道。
吉月忙別的事去了,天明就走到門外,裝作從外面回來的樣子。一到門口,就看見李市長的題詞,赫然懸掛在那裏。心裏就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