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躍文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放暑假了,喜子沒有回來,也沒有來信。孫離每天把亦赤馱在單車後面,跑到火車站去碰運氣。從上海來的火車只有一趟,只是不太準時。暑假放了半個月了,仍不見喜子回來。孫離對亦赤說:“兒子,我們到上海去找媽媽,好嗎?”
他帶兒子去了上海,找到喜子的大學。放假了,沒有人知道喜子去了哪裏。孫離在大學附近找旅社住下,白天領兒子出去玩,晚上去學校問消息。
有天,他領着兒子逛街,突然聞到臭氣熏天,心想上海怎會有大糞的氣味呀?看清楚了,原來這街臨着蘇州河。他索性牽着兒子,穿過一條小巷子,跑到蘇州河邊看了看,烏黑烏黑的河水死死的,看不出是否在流動。
多年之後,不論誰問亦赤上海好不好玩,他只回答一個字:“臭。”
孫離就說:“你還去了外灘呢?還去了動物園呢?外灘好多的船,動物園的老虎好威風!”
喜子不知道哪裏去了,父子倆只好回家。孫離心裏存着僥倖,可能喜子回家了呢?離開上海那天,孫離領着兒子逛了上海第一百貨商店。外地人說起上海,印象中除了外灘,就是一百。孫離在一百看上一件開襟紅羊毛衫,背上起着黑色團花,喜子穿了肯定好看。他從沒給喜子買過衣服,估摸着大小把那件羊毛衫買下了。
下學期孫離仍然沒有上課,他只管體育器材。打鐘的事,劉校長終於沒有敢讓他去做。學校只有兩個體育老師,孫離配了兩把鑰匙交給他們,要什麼由他們自己拿去。他除了按時去幼兒園接孩子,就是躲在家裏看書寫作。
劉校長知道了,找孫離談話:“孫老師,你這樣做就不對了。學校已經很寬容,你什麼事都不負責,別的老師怎麼看?”
孫離笑笑,說:“劉校長,我不上訪就不錯了。憑什麼剝奪我上講臺的資格?你們只看到我不上課輕鬆,外面人還真以爲我是作風有問題。”
孫離吊兒郎當混着,很快又到放寒假了。天氣冷,他不再帶兒子去接喜子。他每天把兒子安頓好,自己騎單車去火車站。他每天按時去,等到火車開走了,才推着單車往回走。去的時候騎着車,心想今天喜子肯定回來了。回來時就推着單車走上一兩里路,再騎上車慢慢地遊蕩。七八個月了,沒有電話,沒有來信。孫離寫過三封信,都泥牛入海無消息。他隱隱猜到,喜子肯定是聽到他的桃色消息了。哪個多嘴多舌的人,會專門寫信告訴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