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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樵約的地方是海雲大酒店一樓的咖啡廳。孫離進了酒店大堂,正四處張望,聽到一個聲音:“請問你是孫老師嗎?我是李樵。”
孫離循聲望去,一位小姑娘,身穿白色馬海毛大衣,伸手朝他走來。
孫離說:“抱歉,讓你久等了。”
李樵遞上名片,說:“沒關係,我自己來得太早了。”
孫離接過名片,看清她的名字。他在電話裏聽着,以爲她叫李喬,或別的什麼“喬”。她像猜準了他的心思,說:“看名字人家總以爲我是個男的,見了人就以爲我是喬木的喬,或是蕎麥的蕎。”
孫離心想,這真是個聰明姑娘。李樵的茶已喝下去大半杯,估計她已經等候多時了。她果然沒有太多采訪經驗,卻也沒有媒體俗套。孫離回答的話,遠比她提問的話少。她每提出一個問題,都會對他的小說作大段闡述,還要引用很多西方文藝理論,差不多都是誰誰誰的原文。她說的那些西方誰誰誰,有的孫離知道,有的他未必清楚。可他並不覺得這孩子在炫耀學問,反而覺得她挺可愛的。她研究生剛畢業,課堂上聽來的東西,都還在肚子裏熱乎乎的,不小心就倒出來了。
作家很容易挑剔和尖刻,孫離儘量叫自己平和寬容些。但也許是一種本能,他同人見面,總是下意識地挑毛病。可他在李樵身上,真挑不出毛病。或許是這孩子長得清爽順眼?
她這年齡的女孩,若要化妝是很愚蠢的。李樵沒有化妝,她眉毛修長,稍稍過濃了些。如果是成年女人,她會把眉毛拔去一線。她的眼睛原本很大,可笑起來就彎成一條縫兒。
孫離暗自琢磨着她這種變化,他想弄清楚,這雙大眼睛,笑了起來,怎麼會是一條縫兒呢。她埋頭喝茶的時候,孫離終於弄明白了。李樵的睫毛濃而長,眼瞼稍稍合攏,就成一道漆黑的彎兒,蓋住了眼睛。難怪她的眼睛忽大忽小!
李樵作採訪的時候,孫離也採訪了她。她在復旦大學讀的本科,北京大學讀的碩士。她說很多同學都留在北京了,可她不習慣那裏的乾燥,仍是回到了故鄉蒼市。她直說自己沒出息,年紀輕輕就熱土難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