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 (第11/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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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東寶疑惑:“士根媳婦又不會做餃子,前兩天士根還提起。到底誰拿來的?”
雷母不敢看向兒子,尷尬地笑着道:“沒誰,沒誰,就那啥,那啥,宗梁伯外甥女過來包的。你只管喫,又沒讓你付錢。”
“她來幹什麼?”雷東寶知道那個宗梁伯外甥女,託關係進豬場幹活,倒是個手腳利落的。
雷母吭哧吭哧半天才道:“宗梁伯帶她來坐坐,人家勤快,進門就幫着收拾,是個好姑娘呢。”
雷東寶不響,立刻明白是什麼意思,打開窗子,就把幾十只餃子連布帶碗全摔了出去。關上窗,纔對他媽正色道:“媽,你不許自作主張。以前你還嫌萍萍,現在遇到個拍你馬屁的你就說好?以後還不知怎麼整你。早跟你說了,我們都對不起萍萍,你別插手我的事。”雷東寶翻出一大碗冷飯,拿開水一泡,拌上白糖開喫。
雷母被兒子訓得哭出來,又想到抱孫子無望,越發悲慟,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數落:“你三十出頭啦,人家士根兒子都已經上幼兒園了,你好歹給我們家留個後啊,你就算隨便娶個老婆給你死去的爹留個後,我也沒話說啦,你爹要是在,我早就多生幾個,也不會稀罕你啦,嗬……哈……我死了怎麼向你爹交代啊,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省得看你一輩子光棍啦,省得被祖宗大人罵啦……”
雷東寶聽得心煩,捧起飯碗去他自己屋子。雷母委屈地哭了會兒沒人響應,即使有人路過聽到也沒人敢進來管書記家的事,她哭會兒便生着氣回她屋裏,賭氣不給兒子做晚餐。雷東寶坐自己牀頭,嘴裏完成任務似的扒飯,兩眼看着牀尾的燙花樟木箱發愣。那樟木箱是他當年特意叫工程隊的木匠精工細作的,裏面放的都是隻能放進他一隻拳頭的小衣服。樟木箱防蛀,裏面的小毛衣小鞋子小襪子都還保存完好,可是做那些小衣服的人不在了,這些小衣服也沒人來穿了。最後一口飯哽在雷東寶喉嚨裏,咽不下去,倒是眼淚,在他眼眶裏緩緩打轉,終於還是沒有落下。可雷東寶嘴裏含着那口飯,傻傻地坐到半夜。
第二天一早雷東寶去豬場,要忠富說什麼都得把宗梁伯外甥女開了。忠富最先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偷偷叫女孩子先回家過春節,準備等書記氣頭過去後再婉轉幫女孩子說說情。待得打聽清楚原來宗梁伯曾領女孩子去書記家,才知道宗梁伯觸黴頭了,卻是沒想到書記還守着當年葬禮上的誓言,心裏倒是佩服。回頭給女孩一點補償,打發了她。宗梁伯最多背後罵罵,對着雷東寶卻什麼話都沒有,還被人笑話不看眼色想攀貴親,很是氣了幾天。這以後,小雷家上下誰也不敢再提起給雷東寶做媒的事。
辦完豬場的事,雷東寶就到村辦,要士根幫着收拾禮物,再從小金庫包岀兩千塊現鈔,說他要送人。士根依言提款,記錄下用途,以後找機會讓雷東寶簽字確認,密封到信封裏,收於保險箱。
雷東寶提着他千年不變的右下角印三潭印月圖案的黑色人造革公文包來到陳平原書記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也曾是徐書記坐過的,不過,新的辦公樓正在不遠處建造,陳平原在這間辦公室不會坐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