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 (第7/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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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大約是周遭最早一批走出農村,奔赴大江南北尋找生路的人之一,當年借蜂箱在鐵路上幾乎是免費運貨,很是賺了一些狡猾錢,是出了名的倒爺。後來憑藉着手中資本,很快就站穩腳跟,成了同鄉中的帶頭人,他擁有最大的倉庫,當然也擁有最大的生意額。老王最初眼裏看到小楊巡,還是因爲楊巡第一年做生意時主動要求春節不回家,替大夥兒看倉庫,等開春大夥兒轉回,楊巡有條有理地發還大家的貨物,小夥子的喫苦耐勞和辦事可靠給老王留下很深的印象。此後老王幾乎是看着楊巡一步一步地成長,直至成爲當地電線電纜批發零售行業的有名人物,直至老王自己有時也要問楊巡拿電線。因爲是老鄉,也因爲都是領頭羊,又因爲同在一個城市做生意,需要守望相助,大家經常一起喫飯聊天,老王與楊巡的關係現在挺好。
老王生意做久了,開始產供銷一體化,想將所有的利潤一網打盡。於是在老家找一家小學,搞了個校辦廠,先期投進去沒多少錢,放幾臺膠木成型機,幾臺腳踏衝牀,小作坊似的開業,校辦廠做出零部件,交給四鄰八鄉的鄉親拿回家裝配,每個給幾分幾厘錢的組裝費,做得很紅火。此後老王賣的電器開關都用上他自己廠產的貨色,這比從那些最小的街道小廠進的貨色還便宜。又是市面上要什麼,他家校辦廠生產什麼,掉頭非常靈活,於是利潤越做越多,盤子越做越大,車間設備越來越多,衝牀從腳踏變成機械的,給老王廠做加工的人也越來越多,從一個村拓展到另一個村,老王成了當地有名的帶動大家致富的能人,再也沒人很不尊敬地喊他倒爺了。
楊巡來到老王的校辦廠,見雖然臨近春節,可低矮昏暗的校辦廠平房裏面依然熱火朝天,每臺機器上的燈泡散發着昏黃的光芒,映照得工人冬天裏汗浸的臉也泛着微光。楊巡看着好生羨慕,他知道這些工人正在趕製老王明年北上將要捎帶的貨色。他則是需要春節後才能從各處進貨,特別是有些國營廠惰性十足,問他們買貨就跟問他們取命一般,拖拖拉拉,每次進貨都是個曲折漫長的攻關過程。唯有登峯廠纔是錢貨一手交易得爽快,有時打聲招呼,說是車子等着,連夜都能替你趕出來。人都是趨利避害,幾次下來,只要登峯廠做得岀的貨色,楊巡當然只從登峯進,誰還去看國營廠那些大爺的臭臉。
老王辦公室的地面擺滿東西,簡直難以駐足。老王的兒子已經成人,才初中畢業一年,已經能替老王打理校辦廠的生意,而老王的妻子老蚌懷珠,逃外面親戚家躲風頭去了,不過,反正老王也沒打算好生過春節,只想過一個勞動最光榮的春節,妻子在與不在一個樣,整天與兒子一起泡在校辦廠。
楊巡與老王混得熟,進門就長驅直入:“王叔,這些都是春節後拿去的嗎?要不要拼車?我估計還有半個車廂空位。”
“正好,給我,我正愁一輛車裝不下。你要些什麼,這兒挑幾個?都在。”
楊巡笑道:“去那兒問你隨要隨拿更方便。王叔,你這家廠,看着都讓人眼紅啊,才兩年不到吧?都紅火成這樣了。”
老王心裏美,臉上也美滋滋的:“要說,自己開家廠,別說是發貨發得心裏有數,做的東西也是最好銷最合我脾胃啊。”
“更別說掙錢啦。”楊巡賠着笑,“咦,王叔,你這幾個貨色……好像是給煤礦專用的。”楊巡兩年生意做下來,已經熟能生巧。
老王神祕地笑:“只有你看出來了。怎麼樣,你敢不敢做煤礦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