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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傍晚,馬銳在衚衕裏被幾個年輕人打了。一個男孩子飛跑來告訴馬林生,馬林生剛衝出院門,就看到馬銳跟幾個一起玩的同伴一手捂着滴着血的頭向這邊走來。
聽那幾個孩子七嘴八舌的訴說,馬林生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確實不是馬銳惹的事,準確地說,馬銳無辜地被人欺負了。
這條衚衕口有幾張檯球桌,天天都有一些小夥子和半大孩子圍着打檯球。馬銳和他的幾個小夥伴也去湊熱鬧,站在一邊看。有幾個正在輪流玩檯球的年輕人不知是因爲輸了還是看馬銳他們幾個不順眼或者就是想抖抖威風找點樂子,反正是有意尋釁吧,叫馬銳他們“滾開”。這幾個傢伙都比馬銳他們大,一個個身強力壯的,馬銳等輩也惹不起,便乖乖走開了。肯定有些不情願,但誰也沒敢說什麼。可就在他們走開的同時,有個傢伙驀地勃然大怒,說馬銳“看”他了,於是破口大罵,追上來就打,用檯球棍比較粗比較堅硬的一頭在馬銳頭上狠狠砸了幾下像用錘子砸釘子,打破了馬銳的頭。
馬銳的小夥伴們都忿忿地說:“有這麼不講理的嗎?看都不能看了!”
馬林生完全想象得出,馬銳的那一眼是怎麼看的,他的那雙眼睛有時比說出話來還氣人。但不管怎麼說,這也不能成爲暴打人家一頓的理由。
血順着馬銳的脖子流了下來,染了他的背心,一些血跡已經幹了變成了深褐色。馬銳顯得相當堅強,既沒掉淚也沒因疼痛作苦相,他望着馬林生的目光十分嚴峻又含有某種等待,等待父親的呵責和埋怨。
這目光刺疼了馬林生心裏最堅硬的某處。
那些完成了敘述和控訴的孩子都把目光集中在馬林生臉上,注視着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