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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川不敢去看老五,料他一定窘極了。卻不,老五淡然坦然地笑。等小品的話都倒盡了,他慢吞吞說:“好像你認識過我。”
“哦喲,別把自己搞得跟個謎似的,有多麼難認識!”小品抱起膀子,向椅子背上一仰。
雨川急着轉氣氛,插話進來,勸小品搬回來住。小品說她同事家離學校近,每天免了擠人臭味的公共汽車。再說她怕看父母愁嫁不掉她的面孔。在家住,就得聽他們關於婚姻的開導,由他們逼着去跟一個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會面。不去,就得忍受他們的哲理性牢騷。
“好像這世界非得是一男一女在一塊才正常。我自己跟自己都難相處,不能想象去和一個男人相處一輩子。愛是什麼呀?愛就是在一塊喫、喝、拉、撒、睡?我也急,但我是急着去愛,不是急着嫁誰去。別看我都三十歲了。”小品看着雨川收拾碗筷,目光像個色大膽也大的男人一樣從她臉逛蕩到她胸,再到她腰。“雨川,真羨慕你——這麼漂亮,心也簡單。”
雨川笑着說:“聽不出你是誇我還是罵我。”她目光的梢頭掃過老五的臉,發現他似乎也在從頭到腳看她,但羞怯得近乎痛苦了。
“過去我一個男朋友對我談起他的戀愛導論:早談戀愛晚結婚;多談戀愛少結婚;只談戀愛不結婚。當時想,我怎麼見鬼碰上了個活流氓。現在想想,他並不完全混賬。如果一個人一生能驚心動魄愛幾次,哪怕一次,可比結婚值多了。”
小品當晚與雨川聊到很晚,說她種種不順心都是因爲她不能像雨川那樣把愛情、婚姻、過日子,搞個“三合一”。話題漸漸轉向老五。
“老五到現在還沒接觸過女人。誰知道他心裏有沒有暗暗戀過誰。真希望他連那種悄悄的戀愛也沒有過,因爲那種暗地裏的單戀,一定是頂絕望的,只能痛死他。他不會表達出來的。他知道自己沒能力對一場戀愛負責到底。所以他即使愛上誰,只能是他忍住,不表達,不去發展任何可能性。他什麼都沒說過。這個人如果他自己不說,你什麼跡象也別想觀察到。”小品聲音已漸漸發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