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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川避開他的眼睛。在他的纖弱面前,她的健康、飽滿,以及她的長於他許多的生命都使她慚愧。
“你冷,對吧,失了血容易冷的。你嘴脣都白了。我這樣暖你,你覺得好些嗎?”
他“嗯”了一聲。雨川聽出他的自卑和難堪。她用毛巾擦拭他身上殘餘的水珠,心載着那樣多、那樣多的遺憾:他本該是個多美麗多驕傲的男孩。他本該驕傲得不把她放在眼裏。她本該有權利追求他、愛他,哪怕愛得無結果,愛得像他一樣短命,若即她不是他血緣兄弟的未婚妻。他本該在女性身上享樂一回,無論它多麼“譬如朝露”地短,這享樂她情願給他,假如他們之間沒有個蔡曜。蔡曜一衝進門當着老五面就摟住她,摟住兩分鐘才道個問候。
老五走開了。雨川感覺到他有點歉意和愧作地走開了。
蔡曜哼着千差萬錯的流行歌進了浴室。淋浴嘩嘩響。一會他叫:“唉,雨川,遞條毛巾給我!”一會兒又叫:“勞駕,把我短褲拿來!”她儘量不去看他勻稱的,充滿血性、剛陽的裸體,她不忍拿它與老五的去比。
蔡曜一閃身掛上浴室的門,那聲“咔嗒”大約在老五耳鼓上狠狠紮了一下。
“我不要!老五在家!……”她低聲反抗着,但她被抵在了門上。
“老五沒關係……”
她想說:老五不是人嗎?像家畜或一件傢俱擱在那兒不礙事,你想做什麼不必顧及他?不必顧及他的感覺、他會受刺激,是吧?……雨川突然像一個陌生人: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壯實,似乎不知羞恥地霸佔了一份本不屬於他的壯實。老五的那份。
門被弄得狂顫。雨川掙不脫他,生怕太猛烈的掙扎會鬧出更大響動。她只求他輕點、輕點。這時她聽見大門“砰”地一響,那是老五離去了。那是老五表示自己不妨礙他們幸福的聲明。一陣不適和反感逐漸擴散到她全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