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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終於開口了:“你這兒可真不好找啊。”
小敏焦急地:“毛京收到我的信了嗎?他沒讓你帶信來嗎?”
“毛京”,那漢子血紅的雙眼盯了小敏一陣,“他死啦。”
小敏張開嘴卻說不出話。
“他去排啞炮,是個玩兒命的活兒,他自己要求去的,結果有個啞炮響了,當時我離他不到十米運,差點連我也玩兒進去。後來我們把他往醫院送,在路上,唉,這小子太弱,在路上沒熬住,就在我懷裏嚥氣啦。”
小敏終於嚶嚶地哭出聲來:“難道他不知道我在等着他嗎!他不知道嗎!”
那漢子無動於衷地看着門前那不知什麼時候萎縮起來的光影,夢囈般喃喃自語着:“這小子,直到閉眼的時候才告訴我們,他還有個老婆在外面呢,我們都不知道這小子這麼大點就有老婆孩子了,他跟誰都沒說過,連政府都不知道。所以他把這個祕密一說出來,他那眼淚珠子往下一滾,我們就知道這小子準是活不成啦,他準是知道自己沒救啦。唉,可惜呢,他說他還沒見過他那閨女哪。這小子的心眼兒挺不錯,模樣也挺招人。好人不長壽啊。我看出來了,他是真不想死,他是太想能活着出去,出去找他的老婆孩子,可惜呀。”
毛京死了。
爲了再看一眼毛京的足跡和遺物去尋找遠在天邊的採石場,我是在那個刑滿釋放的犯人帶着噩耗的第二天啓程上路的。那時天空中隱約飄着雨,雨淅淅瀝瀝帶着鹹味,不見太陽。
初冬的採石場看上去非常單調,單調得有幾分荒涼。山腳下蜿蜒着早已變成鏽色的紅磚圍牆,圍牆上盤桓着黑色的電網,青灰色的天空襯着青灰色的山崗,我幾乎想象不出毛京那樣一個多感而透明的性格,在這樣刻板、蕭殺的環境中,怎樣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