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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真轉臉面向段興玉,口氣比剛纔緩和了些,說道:“我知道,這些天大家都很辛苦,沒辦法,我們是作戰單位嘛,怕辛苦是幹不了的。老段,你忘了六〇年的那起國民黨特務案嗎,咱們有兩個星期腦袋沒沾過枕頭,不照樣精神足足的嗎?現在你們年輕幹部,也要學着過這一關,越辛苦,越累,越要講紀律,越不能鬆懈!”
段興玉點點頭,作爲周志明的科長,他覺得這時不能不出來說兩句,於是對周志明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急着要辦的私事?實在不行的話,可以請科裏其他同志幫幫忙,你們組這幾個人得集中精力呀。”
“不完全是私事,”周志明猶豫了一瞬,“我是在……我覺得杜衛東死得有些怪,他又是咱們這個案子涉及過的人,所以這一兩天我想把一些疑點調查一下……”
“什麼?”紀真突然抬高了聲音,把全屋的人都嚇了一跳,“你怎麼能擅自調查這件事呢?你請示誰了,科裏知道嗎?”
周志明鼻尖上一下子嚇出汗來,結結巴巴地解釋着:“我,我不是正式調查,不牽涉行使偵查權的問題,只不過是,是在他的家屬那兒瞭解點兒情況,就這個範圍……”
“你這叫亂來,”紀真不容分辯地打斷了他,“這件事情,人家刑警隊已經做了結論,正式銷案了,你怎麼還插手呢?刑警隊是一級偵查機構,給一個案件做結論也不是哪一個人的信口戲言,人命關天的事,沒有科學根據人家能隨便銷案嗎?而你,你靠什麼?是不是又靠直覺?你搞偵查也不是一兩天了,這點兒起碼的道理還要我教你?直覺,是屬於主觀的範疇,僅僅靠它來斷案,遲早要跌跤子的!”
周志明讓這通劈頭蓋臉的申斥弄得腦門兒有點兒發熱了,梗着長長的脖子說:“我也沒說要靠直覺來斷案,我只是覺得有疑問,瞭解些情況又怎麼了?”
紀真氣急地用手指頭在桌面上敲着,“你是國家的偵查員,不是私人的偵探,你應當服從的不是你的自信和狂妄,而是組織,是你的機關,先把你自己應該管的案件管好吧,人家辦的案子,即便有錯誤,人家的組織會負責的!”
周志明的嗓門也忍不住抬高了:“照你的意思,我們公安人員僅僅對自己的上級負責就算完了,爲什麼不能有一點兒對人民、對國家的直接責任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