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1/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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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林半夜三更把電話打到韓丁父母家的第二天上午,韓丁就乘坐飛機匆匆趕到了平嶺。他是和父母吵了一架之後丟下那堆讓他焦頭爛額的書本和筆記離開北京的。他很少見父親發那麼大的脾氣,很少見父母在對待他的態度上那麼空前一致。母親一向是護着他的,這次也真的生了氣:“你爸把學校都給你聯繫好了,把監考人也幫你找好了,我也是向單位請了假在家給你做飯照顧你的,你太不懂得尊重別人的勞動了。你要是就這麼走的話,以後我們就再也不管你了,我們可是說到做到的。”
父母真的發火了,但韓丁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他到達平嶺的這天下午在老林下榻的賓館和老林見了面。老林說:“我之所以讓你馬上來,是因爲姚大維今天下午已經帶着人上北京抓龍小羽去了。龍小羽過去是你的當事人,你幫他辯護這個案子現在在咱們這圈兒裏也出了名,這個剛剛翻過來的案子一旦再翻過去,對你肯定是有些負面影響的。所以,有關情況你應該早點知道。”
韓丁這時還處於震驚和迷惑的階段,他還是不敢相信那場已成定局、已成歷史的案件這麼快又發生了逆轉。他茫然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張雄死到臨頭又翻了供?”
老林搖頭,說:“張雄沒有翻供,這事還是姚大維先發現的,他對龍小羽這案子始終有懷疑。他仔細研究了張雄和那幾個同案犯的口供,他們對那天晚上行兇過程的供述基本是一致的。張雄只是用鐵鍬把兒打了一下祝四萍的腰部,這一下沒有對祝四萍構成大的傷害,祝四萍被打倒後還踢了張雄的下部,踢得力量還很大呢,張雄是被踢急了才動刀捅她的嘛。法醫鑑定我也仔細看了,那三刀都不是致命傷,只傷皮肉,未及器官,傷口的出血量也不是造成死亡的主要原因。法醫鑑定寫得很清楚,祝四萍的致命傷在頭部,是頭部遭受重擊後導致顱骨破裂而死亡的。我在和張雄談話和向其他兩個同案犯調查時也着重問了當時他們行兇的過程,他們都否認擊打過四萍的頭部。現在公安機關根據審訊中發現的這個情況,重新做了現場分析,已經明確認定刀傷在前,棒殺在後。從刀口的情況看,絕不是在祝四萍已經死亡之後才刺的。前兩天省公安廳的專家也都來了,再次做了現場實驗,認定龍小羽袖口上的那個噴濺血點,完全可以在他用鐵鍬把兒擊打被害人頭部時產生。再把龍小羽留在鐵鍬把兒上的掌紋的位置與張雄留在鐵鍬把兒上的掌紋位置進行比對分析和力量計算,結果也是肯定的。也就是說,祝四萍頭部遭受的致命一擊,肯定是龍小羽所爲。根據老姚他們分析,龍小羽第二次返回工地辦公室時看到祝四萍受傷,他先是想救她,因爲從血跡鑑定看,他確實曾經想把她抱起來。祝四萍那時候應該是清醒了,但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龍小羽放棄了救助,而且,用鐵鍬把兒擊打了她的頭部,把她置於死地了。”
韓丁聽着,愣着,他腦子混亂,但還是抱着僥倖心理想從老林的話中找出破綻,找出矛盾,找出解釋不通的地方,但似乎沒有抓到任何機會,他只有啞口無言地聽着。
老林說:“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既然是這麼個情況,我也只能這麼給張雄辯了。如果我的辯護依據成立的話,張雄被判的罪名只能有兩個:或者判故意傷害,或者判故意殺人未遂。這兩個罪名都可能免掉死罪。如果是這樣的話,替祝四萍抵命的,只能還是你的那位龍小羽。”
韓丁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林。
老林喘了一口氣,停歇了片刻,不知是想安慰韓丁還是替自己解釋,他接下去說:“我這也算成全你了,原來你事業得利,丟了愛情。現在事業上可能算個挫折,但羅晶晶那邊你說不定又有機會了。什麼事都一樣,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魚和熊掌不能兼得。”
是的,老林的話沒錯,羅晶晶對他來說,當然要比事業上的一個偶得不知重要多少倍呢。羅晶晶是他的愛情,是他的生活,是他曾經品嚐過的幸福。但此刻,不知爲什麼,韓丁所想的居然並不是羅晶晶,他這時的思緒都集中在龍小羽的身上。龍小羽!他爲什麼要殺掉祝四萍?
他不是先奸而後殺;他殺她不是爲了滅口;他也不是害怕失去羅晶晶,羅晶晶早已知曉他的這段舊愛,他不殺四萍也不會失去羅晶晶。那他又是爲了什麼,爲了什麼非要殺掉祝四萍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