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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童家被盜洗一空的事,再次成爲班裏的新聞。團支部和團總支還藉此發動了援助活動,爲他募捐救急的生活費用。也許是他這一段實在禍不單行的緣故,系裏有不少同學都參加了這一獻愛心的義舉,可謂同情之心人人皆有。在盧林東代表團總支把總共一千三百多塊錢鄭重其事地交到肖童手上的當天,他就去了中關村。
中關村的傍晚是最富市井味兒的。街上各色行人川流如潮,街邊的小攤小店也都開張迎客。車聲人聲匯成一片,使人耳朵裏充塞着無休無止的厚厚的嘈雜。在烤羊肉串的炭火和汽車的尾氣不斷摻入秋天黃昏的餘熱之後,大大小小的街巷裏便瀰漫着一種成分複雜的怪味。這怪味使這裏有點不那麼像北京。
肖童揣了那筆充滿了愛心和同情心的捐款,神形詭祕地穿街過巷。如同藏匿了多日的逃犯突然拋頭露面那樣倉皇緊張。他混跡在這半城半鄉的嘈雜和魚龍混雜的人流中,看每個迎面來者都不無可疑。那些浪蕩街頭,衣冠不整,交頭接耳的人,個個都像懷裏揣了白粉的毒販。他衝他們看,他們也衝他看。沒人上來搭話,似乎彼此都在用目光試探。他幾次想上前主動開口:“有粉子嗎?”——經歷過這種遭遇的同學就是這麼學舌的——但始終不敢。
天黑後他終於碰上了一個主動開口的人,確實是這種問法:“要粉子嗎?”那人的模樣像是個新疆人,一張鬍子拉碴的面孔天生一副盜賊的造型,但開口的語氣卻頗爲善良。肖童在那一刻,所有的渴望全被恐懼攫住,他心驚肉跳地答道:
“有,有嗎?”
“有啊,你要什麼樣兒的?”
“啊,我也不知道,都有什麼樣兒的呀?”
那新疆人只消這兩個回合,便可看出他的行道還淺。拍拍他的肩膀努努嘴,“走,咱們到那邊去談。”
他跟着他走,走進一條僻靜的小巷,在一個骯髒的廁所邊上,那人站下了,問:
“你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