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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法律系足球隊建隊的日子。中午肖童應召在高年級教室開了球隊的成立會。教練是從體院外請的。盧林東代表系裏司職領隊,隊長山畢業班的一個學生擔任。副隊長一職,由盧林東提名,選了肖童。他散會後對肖童說:“你大膽幹,現在你需要的是重建自信!”
散了會馬上就練了第一場球。教練讓大家隨便踢一場民間式的比賽,以觀察每個人的技術特點,確定場上位置。肖童很快便找到了以前在球場上的那種靈巧和興奮。他激烈地拼搶,快速地奔跑,漂亮地傳切。臨門一腳雖無建樹,但意識好,出腳果斷。他看得出在球場的邊上,盧林東溢於言表的得意和教練含蓄的讚賞。
但是很快,他的體力就垮下來。上場時的亢奮使他忽略了自己多日來喫睡無常,而且賣掉了近兩千毫升的鮮血。跑了不到二十分鐘他幾乎快要虛脫,坐在地上只有大口喘氣的餘力。
教練發現了他的臉色和水一樣的汗流,揮手叫他下場。盧林東也說你跑得太猛了今天你就別練了,你的水平我們都知道。他在場邊坐了半天汗水還是不斷地出來,眼淚也隨之而下,全身肌肉開始疼痛,甚至痛入骨髓。他知道毒癮上來了。
他和盧林東說他想先去洗一洗。盧林東同意了。他急急忙忙抱了自己的衣服跑到浴室。這個浴室離球場最近也最簡陋,只有幾個淋浴的噴頭。這是專爲在球場運動的人準備的,其他人洗澡從不遠足至此。此時此地和他期望的一樣,聽不見球場的吶喊,靜得只有噴頭漏水的滴答聲。他沒有把衣服放進外間的衣箱裏,而是抱着進了裏邊的淋浴間。淋浴間的地上半乾半溼,有些潮悶。他坐在地上,手忙腳亂從口袋深處掏出一個小紙包,把裏邊的白粉倒在隨身帶着的一張口香糖的錫箔上,然後抖抖地打着一隻打火機,錫箔上的白粉頃刻青煙嫋嫋。他如飢似渴地大口吸着,儘量不使一絲浮煙浪費。正吸着,隱約聽見身後有什麼響動,回頭一看,他全身僵住,盧林東和幾個準備來沖澡的球員都站在了淋浴間的門口,每個人都詫異不解地衝他瞪着眼。他只看着盧林東。他第一次看到盧老師有這樣一張喫驚、失望和氣憤的臉!
一切都是如此突然,也如此必然。從這一刻開始,肖童以後就再沒有走進過自己的教室。他在學校保衛處被審問了兩天之後,還是在校保衛處的辦公室裏,一個他認都不認識的幹部向他宣佈了關於開除他學籍的決定。
沒有歡送會,沒有餞行,沒有贈言互勉。一切大學生中流行的送別方式,都不會發生。只有個別同學語重心長的勸誨,和幾滴私下裏的眼淚。他抱着行李從學校回到家裏,簡單得有點像一個學期的結束。
他沒有給父母寫信,沒有向不相關的人知會此事。在學校的保衛處,他也只是咬定他是從中關村街頭素不相識的人手裏,買下毒品,他吸毒只是緣於自己的一時好奇。這樣說的目的,實際上非常簡單,那就是在慶春二十七歲的生日之前,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真相。如果他說出了歐陽蘭蘭,說出了他誤陷毒海的過程,他相信保衛處很快會報告給公安局,歐慶春便馬上會知曉一切。那時候她怎麼還會再和他一起共度自己的生日?而那個等候已久的生日晚餐,在肖童心裏,彷彿已經抽象爲一個不忍失去的希望和溫暖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