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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旅程剛剛開始的時候,也許連歐陽天自己也沒有想好確定的目的地。他們帶着些盲目倉皇啓程,登上了南去的列車。先是順着鐵軌一下子開到了山西,在省會太原和平遙古城喘息了三四天,又心神不定地向西走。在銀川遲疑地停了一兩日。復又向南,在一個悽風愁雨的早上,他們到了成都。
一路上肖童儘量裝出隨和與服從的外表,而內心裏卻度日如年。應該說,脫險的機會每天都有,卻找不到能和慶春聯絡的一點時間,他也並不想就這樣逃跑。當他的生命安全暫時不存在迫切的危險時,他又有些好大喜功,總想着會有一天在什麼地方與慶春勝利會師,將歐陽天這幫人一網打盡。這樣的結局當然就功德圓滿了,他在慶春跟前也就有了面子,當然比他一個人偷偷地逃回去光彩多了。掐指算來,這案子他投入進來也有半年了,波波折折走到今天,他想無論如何也該有個大獲全勝錦上添花的結局。
每到一地,歐陽天和老黃建軍三個人就躲在旅館的房間裏沒完沒了地商量。他們總是住在一些小得連直撥長途電話都沒有的小店裏,用假身份證登記姓名。他們把以前幫肖童辦駕駛執照時辦的那個假身份證拿出來,讓他將錯就錯把上面的名字“夏同”作爲自己的化名。歐陽蘭蘭果然如其父所要求的那樣和他寸步不離,連晚上上了牀都要用手摸着他睡去。老黃和建軍也依然對他充滿警惕,一軟一硬紅臉白臉地監視着他的每個動作。只有歐陽天看上去不大把懷疑時刻掛在臉上,他說話很少,表情也不多,每日食宿安排都聽老黃的張羅。
在成都逗留了兩天,第三天的清早他們突然帶他登上了去西藏的飛機。
飛機在貢嘎機場落了地,他們租了一輛巴士穿過拉薩繁華的市區。隔着拉薩河遠遠地望了一眼巍峨神祕的布達拉宮,便又繼續南行。他們在離拉薩百多公里的一個偏僻的村落下了車。在這裏找到了一個漢人,他是這村落裏一位金銀飾品作坊的老闆,也是歐陽天多年以前的一個故舊。
那位老闆姓鍾,生得細瘦乾枯,一副廣東人的外形,而臉上的皮膚和皺紋,卻已如真正的藏民一樣刻滿風霜。他們就在他的作坊住下來。這作坊是一個寬大的院落和一座藏式的小樓,前店後坊,樓上是家。他們到的時候天色已晚,太陽西下。西藏和內地相比有兩個小時的時差,這裏已經是晚上八點,主人已喫完晚飯。而他們手錶上的北京時間纔剛剛走進黃昏。
那位鍾老闆熱情地招呼着他們喝茶,指揮着自己的老婆和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兒燒火做飯。肖童看得出歐陽天和他交情甚篤,總有好多久違想念的驚喜表達個沒完。也能聽出他們過去同甘共苦做過一段毒品買賣,互相毫無忌諱地詢問過去的熟人,張三怎樣李四如何現在還做不做了等等。那鍾老闆說,我是早不做了,結婚有了孩子想想還是積點德不做那買賣爲好。歐陽天隨聲附和說沒錯我也早就金盆洗手徹底不幹了。
歐陽天把女兒和女兒的“未婚夫”,以及同行的兩個夥計,一一介紹給鍾老闆,說這麼多年了帶孩子再來一趟西藏重遊舊地是他的一個夙願,這次終於如願以償。可惜是冬天,要是夏天就更好看了。肖童聽那鍾老闆有時管歐陽天叫“老羅”,有時又親熱地叫他“羅長腿”,便小聲問歐陽蘭蘭,他怎麼管你爸叫“羅長腿”?歐陽蘭蘭笑着說:“我還叫羅蘭呢,那是我的小名,我爸原來就姓羅,改了好多年了。其實我還是叫羅蘭比較好聽。我爸當初真不應該改姓了歐陽,繞嘴還俗氣。”
肖童問:“那應該改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