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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昆明下火車的時候,這個城市剛剛睡去。街上很暗,且少行人。我在站前沒有找到出租車,任意選了一個方向,沿街走了很遠,纔在一家門口還亮着一盞小燈的骯髒簡陋的“洗浴中心”裏,找到一個勉強可以蜷縮一宿的鋪位,而且近水樓臺地洗了一個熱水澡。
第二天的白天,我在車站附近簡單逛了逛街景,沒有目的,心不在焉,完全是一副過客的心情。耗到黃昏,我搭上了一列外表破舊的省內慢車,跟着已經西沉的太陽繼續前行,往清綿的方向趕去。越往前走天氣越暖,樹都是綠的。北京此時已進入了整個兒冬天最寒冷的一段節氣,而這裏彷彿還停留在天高雲淡的金秋。只可惜擁擠在這樣超載的車廂里長途跋涉實在太累,我完全失去了欣賞沿途風光的興趣。再加上美國的時差還沒有完全倒過來,這裏的白天正是洛杉磯的深夜,在火車的搖晃中我頭疼欲裂,天黑前終於顧不得周圍的喧嚷和擠撞,趴在小茶几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深夜方纔醒來。
我醒來時車停着,窗外是一個蕭條的小站,似乎沒人上車,也沒人下車。列車開動時我無意中看到燈光昏暗的站臺上,一隻孤零零的站牌在夜幕中枯守着,那站牌上暗淡不清的站名從我眼前輕輕劃過。我的腦袋突然激靈了一下,睡意頃刻消失。
那站牌上寫着兩個字——烏泉。
雖已事過境遷,但安心第一次向我說到烏泉,說到在烏泉的那條擺渡船上發生的事件時,還是那麼心驚肉跳。她當時還來不及想到如果毛傑栽在公安的手裏會給她自己帶來什麼後果,她那時還想不到這些,她只是對毛傑竟是他們要搜尋的對象這件事本身,感到無比的震驚!
安心轉了身,向船舷走去。毛傑跟了過來,他們靠在船舷的圍欄上,面對着漸漸暗去的烏泉河,默默無言。安心把手上沉重的帆布行李箱放在腳下,毛傑也把那隻黑色的大象牌旅行包放下來,像是很無意地,放在了那隻行李箱的旁邊。這時他們看到,船上的大多數乘客都紛紛拿起了自己的東西,向船頭擁去。船就要到岸了。
安心和毛傑都沒有動,任憑身後乘客們毫無秩序地擠來擠去。安心覺得應該對毛傑說句什麼,但她什麼也說不出。反而是毛傑,皺着眉頭,用壓低了的聲音,嚴厲地問道:
“你怎麼幹這個?”
安心沒有回答,她知道隊裏的幾個偵查員就在他們身後,她只是用同樣低沉的聲音,對毛傑說了句:“下船吧。”
她看見毛傑彎下腰,他的右手,伸向放在地上的那兩件箱包。她眼睜睜地看着那隻手的走向,如果那隻手拿起她腳下的帆布箱的話,毛傑的死罪,就基本上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