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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這樣告訴自己,重要的不是我如何教育孩子,而是如何首先讓孩子接受我。所以孩子突然叫我爸爸我多少有些驚喜,我把這事看做是孩子主動向我示好,因此我作爲大人理應做出積極的反響。我的反響就是在這個旅途中把父親爲孩子任勞任怨的那一面,盡情地表演出來。
我對小熊越好,安心就對我越好,我和小熊稍有,或可能有矛盾的時候,也是安心最緊張的時候。爲此我不得不整天全神貫注地呵護及討好小熊,再困再累只要小熊要跟我玩兒我裝也要裝出樂此不疲的樣子來。這個樣子有時讓我幸福有時讓我挺累。面對孩子我才發現自己真是長大了,懂得了剋制和責任,不能像過去那樣高興不高興都掛在臉上,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我們在昆明玩兒了一天半,看上去像閤家旅遊似的。旅遊是一件大家都高興的事,我得儘量讓安心和小熊都能開心,因此事事順着他們。我從小到大,脾氣從沒這麼好過,除了在石林逛商店時和安心發生了幾句小小不然的口角外,我覺得自己已經儼然是這世界上最優秀最難找的丈夫和父親。
在石林的幾句爭執是因爲一個叫陳曉東的傢伙。搞不清他是香港還是臺灣還是什麼地方出品的一個流行歌星,我以前沒想到安心這樣正統的女孩,也會俗到迷戀這種完全是刻意包裝出來的裝酷裝純的小男人。她在商店看上了陳曉東新出的一盤磁帶,可能是盜版的,叫《比我幸福》,執意要買。我不同意,這是我和安心交往以後唯一的一次反對她買某樣東西。我討厭磁帶封面上那張故作性感的臉和臉上那挑逗性的表情,而且這首歌的名字也有點侵犯我——怎麼叫“比我幸福”呢?憑什麼比我幸福?我對安心說:“買它幹什麼,這不是浪費錢嗎!”安心看我半天,沒搞清我是真生氣了還是隨便一說,她說:“買吧,我喜歡聽他的歌。”我悻悻地說:“你怎麼俗到這地步了,喜歡他什麼?喜歡他這張臉嗎?”安心看一眼那封面,居然說:“對呀,挺好看的。”我狠狠地一笑:“噢,我說呢,花一盤磁帶的錢,就爲了買一封面,你覺得值嗎?咱還養不養小熊了?”小熊這時成了我的武器。安心愣愣地看我,她大概沒想到我其實是爲這磁帶上的封面人物喫醋呢。她不解地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呀我不明白。”我抱起小熊,扭臉走了,我說:“小熊,我心疼你。”
那盤帶子安心終於沒買,但臉上是不大高興了。她大概以爲我是爲十塊錢而這樣小氣呢。她跟在我後面,把心裏的不快掛在臉上。我回頭看她一眼,心想:至少在這件事上,我又輸給張鐵軍了。她肯定想起來還是張鐵軍更成熟,在小事情上不像我這樣斤斤計較的,肯定。
轉到賣珠寶首飾的地方,我想把安心的臉色緩和下來,便主動討好地停下腳步,在那些琳琅滿目的漂亮的首飾前駐足流連。安心的目光果然也被那些金銀鑽翠吸引住。比起陳曉東,也許女孩子更喜歡的還是這些東西。我對安心說:“咱們結婚,按說我應該送你結婚戒指的,可我現在沒錢買,怎麼辦?”
安心笑一下,臉上果然緩和了,她說:“那你就送我一個信物吧,隨便什麼,能代表你的心就行。”
信物這東西在我的概念中,應該是一件象徵性的物品,總要有點品位的,而且不能太實用,也不能太便宜。我搜索枯腸,想來想去,想不出我手上有什麼合適的東西能當此任,於是暫停思索,反問安心:“既然是信物,那你也得送我,你送我什麼?”
安心當即從脖子上摘下她母親送給她後來她曾想送給張鐵軍但最終沒有送成的那隻玉觀音,她說:“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它一直保佑着我,也會保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