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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優本想當面道謝,尤其是對周月。這場英雄救美的奇遇使周月在她心中的形象,更加大放異彩。她想了很多表達感謝甚至愛慕的辭藻,並且一再鼓足開口的勇氣,當她終於下定決心袒露心跡的時候,卻發現周月已經走了。
警察問優優家在哪裏,要不要叫家裏人接她回去。優優說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我自己可以回去。她出了派出所沒有直接回家,儘管天很晚了,但她還是繞道去了那所她以前幾乎天天都來的業餘體校。她本來幻想能在這裏見到周月,但結果非常現實。體校的大門關着,裏面的燈也黑着,整條街道都靜靜無聲。優優在黑暗的門口發了陣呆,眼裏心裏茫然若失。
第二天優優前往一家公司招工面試,她報考了那家公司的會計部門。但她整整一天神不守舍,還在想着該找什麼機會,向周月表達謝意,甚至,從此和他交上朋友。
那天面試完了,優優去找阿菊,阿菊從服務學校畢業後在一家三星級飯店幹了三天,因爲把飯店裏的毛巾帶回家去,被經理發現除名,後來一直在“香港街”倒賣服裝。“香港街”是仙泉最大的假貨市場,德子的一個哥們兒在“香港街”支了一個攤子,平時就讓阿菊看着。一條登喜路的領帶十五元,一件都彭的襯衣五十元。五十元阿菊還嫌太貴,告訴優優其實不值。
優優找到阿菊的攤子,跟阿菊說了昨晚的事情。阿菊正忙着吆喝生意,因此聽得心不在焉。但她看得出來,優優興奮得兩眼發直,嘴角一直掛着幸福的笑意。優優求阿菊給她出個主意,見到周月該咋表示。阿菊看出優優不大對勁,於是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喲,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優優連忙掩飾:沒有啊,人家幫了我我不該謝謝人家麼?阿菊說:要謝你怎麼不找他去?
阿菊的話一下子把優優點化,要謝怎麼不找他去!問題就是如此簡單。從“香港街”裏出來,她並沒真去體校。她還是乘了公共汽車回家。晚上,她像往常一樣坐在燈下,想給周月再寫封短信。給周月的信有一年沒再寫了,一年的話都積壓在內心,但提筆茫茫然卻不知該寫什麼,開了兩次頭都最終放棄。
那天晚上優優很晚才睡。當屋子終於黑了,當遠近萬籟俱寂,優優才能進入自己心造的幻境。在這個幻境之中,想像可以任意馳騁。有無數夜晚,就有無數想像。優優想像過周月站在拳擊冠軍的領獎臺上,接過優優送上的鮮花笑語,有很多入圍在四周,向他們鼓掌祝賀……在這個想像之中,優優不知不覺,把自己也畫進了受賀的範圍,彷彿她和周月,已是一個公認的整體,彷彿周月是屬於她的,或者反過來,她也屬於周月。
她還想像過,她和周月走進一片仙境般的山水,無憂無慮地種田、放牧、做詩、畫畫、還大聲唱歌,過着無人打擾、相依爲命的生活。他們彼此的呼喚和歡笑,在山野中迴響,有如天籟般空靈。優優常常在這種響在天際的笑聲之中,帶着嘴邊的微笑入夢。
夜裏的夢越美越浪漫,早上醒來就越茫然若失。新衣櫃上那面讓人眼亮的新鏡子裏,一切如舊。整個屋子甚至顯得比任何一天都要灰暗無光,和優優心裏的顏色一樣。
這個顏色籠罩着優優的白天,白天優優依然要爲尋找工作出門奔忙。優優的學習成績這幾年在班裏名列前茅,對分配卻未見絲毫幫助。大姐一見到優優無所事事地待在家裏就搖頭嘆氣,姐夫也整天把臉板着沉默不語。優優也沉默不語,但那是因爲她心裏有了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