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這個中午,我們誰也沒有喫飯。
當天晚上,優優終於被我拉進餐廳,在擺滿杯盤的餐桌兩側,除了我叨叨不停的絮語,優優幾乎一直沉默。飯後,她說想早些休息,我便送她回了旅館,分手時她對我表示,她希望能一個人靜靜地休息幾天,認真地想想從前,也想想自己的未來。
我說好吧,那我這幾天就不來打擾你了。
我給優優留了些錢,便告辭離去。後來我聽說優優第二天去了清水湖醫院,取回了屬於她個人的一些衣物用品。而屬於凌信誠的那些東西,連同他的兩部汽車,連同城裏的別墅和公寓,都已被律師列入拍賣清單,入庫封存,只等擇期落錘,然後悉數捐獻。總之那些財產,已與優優完全無關。
幾天後優優給我打了一個電話,約我見面,見面的地點是她先提出來的,那個熟悉的名字讓我不免有些久違的激動。那就是我和優優第一次見面的地點。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寒冷的深秋,晚風蕭瑟,心情寂寥。現在,同樣時值深秋,見面的時間卻變成了金色的黃昏,透過“平淡生活”酒吧沿街的小窗,還能看到滿地落葉和一抹夕陽。
我先於優優看到了這片窗外的即景,黃昏時的酒吧一向沒人。我獨自要了一壺茉莉花茶,默默無言自斟自飲。十分鐘後優優來了,穿了厚實保暖的衣服,不像三年前初見時那般瑟縮寒酸。她隨身還帶着一隻旅行提包,看上去是一副整裝上路的模樣,這行色匆匆的樣子讓我不免深感詫然。
果然,優優就座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告辭:“我要走了,想跟你說聲再見。另外,我還有一件東西,想請你替我還給周月。”
優優打開提包,從中取出一個用報紙包好的東西,放到我的面前。我用手摸摸,感覺很軟,問她:“什麼?”她表情平靜,動手將紙包打開。我心裏忽地一熱,映入眼中的,原來是那件火紅的運動短衫。
優優把短衫攤開,用手摩挲着上面印着的字體,那“仙泉體校”四個大字,看去仍然色澤鮮明。我向那隻手提包內無意一瞥,一隻布娃娃令我赫然注目。我認出那是當初周月送給胖胖的禮物,此時放入優優的行囊,看來將要跟隨優優遠行,在優優心中,不知算是情牽胖胖還是情牽周月的一個念物。
後來我知道優優回到清水湖醫院的那天,還去了離醫院不遠的清水莊園,她找到莊園的物業管理部門,打聽到她坐月子時租住的那幢房子,空到現在無人再租。在她的要求下物業管理處派人打開了那幢封滿灰塵的房子,讓她得以舊地重遊。她從樓下走到樓上,從臥房走到客廳,到處是凌亂的棄物,屋角還吊着蜘蛛。傢俱雖然塵封已久,但位置大體沒動。時值黃昏,光線已暗,整幢房子就像一部膠片褪色的老式電影,鏡頭緩慢,顏色模糊,但當初夕陽的明媚,仍可依稀回顧;信誠的輕聲細語,胖胖的嬌憨咿呀,仍在每一個角落,悄悄掠過,不知優優是否觸景唏噓。在二樓臥房的一角,那張胖胖睡過的小牀,還在原處,牀上的印花被褥,也保持着真實的凌亂。據我後來向陪同優優看房的一位管理人員打聽,優優只是在看到胖胖的小牀時,才掉了幾滴眼淚。她在那個小牀的面前,默立很久,離開這幢別墅時她惟一拿走的東西,就是小牀裏放着那隻布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