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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川幾乎忘了他在秦水究竟藏了多長時間,再回來時竟說不清北京到底親切還是陌生。看到劉川終於遊子歸家,奶奶的病一下好了大半,原來每天只能行走五十來步,現在只要有劉川扶着,她就能從家裏的這間屋子走到那間屋子,興致勃勃,不知疲倦。劉川回來的那天晚上她的飯量也長了一倍,還和劉川一起喝了一點啤酒,然後在沙發上聊天一直聊到深更半夜,小阿姨過來叫了幾次,她才戀戀不捨地回房休息。奶奶走後,劉川很久很久沒有入睡,他躺在乾淨鬆軟的被子裏,兩腳無論伸到哪裏,都是那麼平滑乾爽,不再陰潮,不再酷熱,沒有臭蟲,沒有蚊子,沒有難聞的黴腐味道,枕頭和被子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這種皁液的清香已然久違。他很累很累,很累。但,無法入睡。
那一夜他始終興奮於回顧與展望,回顧與展望的主角,正是那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那兩個女人代表了夢與現實。單鵑是夢,是噩夢中的一絲溫馨;季文竹是現實,是北京,是繁華的都市,是一向習慣了的正常生活,是正常生活對他的吸引、誘惑和熱情的歡迎。
第二天他早早起牀,幾個月來第一次如此仔細地梳洗打扮。一套登喜路的休閒服被洗熨得闆闆挺挺,一雙愛馬仕的軟底鞋也打理得不染一塵。他反覆思忖半天,終於沒噴同樣牌子的香水,因爲他不知道季文竹是否喜歡那種帶點菸味的味道。
他開了那輛久已不開的沃爾沃S90,他回來之前奶奶每天都讓公司裏的人把它擦得晶光鋥亮。奶奶雖然一直呆在北京,呆在家裏,但其實和劉川一樣,對公司行將被銀行接管拍賣的情況一無所知。她的病況使得誰都不敢冒險將實情相告,所以她一直矇在鼓裏,所以她還像往常一樣,每天打電話召喚公司裏的人過來做這做那。
劉川回到北京的第二天,王律師早早地過來找他時他已離開家門。他那時正把沃爾沃開上了擁擠的東三環路,半小時後他趕到了酒仙橋季文竹那裏。
從昨天傍晚一回到北京他就打了季文竹的手機,那時季文竹正在外面接拍一個廣告,兩人於是約好了今天上午見面。幹演員這一行的不拍戲時都是晝伏夜出,劉川上午敲響季文竹房門的時候季文竹果然還沒起牀。劉川敲了半天門又打了電話才把她從牀上叫醒,揉着眼睛穿着睡衣過來爲劉川開門。
她把劉川讓進屋子,然後急着先去刷牙,刷好牙後頭發沒梳就從衛生間跑出來和劉川親嘴。他們互相擁抱,彼此長吻,吻得難解難分。然後,就在季文竹那張還沒收拾的牀上,脫衣做愛。這是劉川第一次和女孩做這種事情,心理的緊張甚至大於生理的快感,但這種緊張對劉川來說,也許本身就構成一種獨特的快感,讓他事後回味無窮。他的回味大多無關自己的感受,而更多是關於季文竹的,關於她的表情,她的呻吟,她凌亂的髮絲,她額上的細汗,一切都很新鮮,一切,全都非常的美妙。
我想象那時正有一束耀眼的陽光從窗外進入,投射在鋪了白色牀單的單人牀上。白色牀單襯着兩個光滑新鮮的肉體,那肉體完美的顏色和質感,令陽光也變得輕盈嬌豔。晶瑩透徹的汗珠潔如晨露,像天地造物般地自然清新。劉川雖然手忙腳亂,但攀登快感的巔峯似乎輕而易舉。當快感不願拖延地快速抵達時,他應有的羞澀難以遮掩,他壓抑着自己的動作和粗重的呼吸,試圖裝作若無其事,但季文竹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雙手用力抱緊他的身軀,並且配合着呻吟出快樂的節奏。他不清楚她是怎麼感覺到的,事後非要厚顏無恥地追問:你怎麼知道我……季文竹卻大大方方地告訴劉川:這有什麼不知道,我能感覺出裏邊突然熱了,像電流往裏衝似的。劉川問,那你舒服了嗎?季文竹說,還行吧。
劉川很鬱悶,看季文竹的表情口吻,並不那麼激動似的,這和劉川的感受有了距離。他們此時赤身躺在窄窄的牀上,身上只蓋了一條薄薄的牀單。季文竹細細的手指若即若離,順着劉川的皮膚慢慢遊走。你皮膚真好,像緞子似的。季文竹說。可劉川馬上回敬道:你的纔好呢,你是我見過的最白的女孩。
“你見過多少女孩?”季文竹用一隻胳膊支起腦袋,突然側身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