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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記者聊起來了,保良坐在外屋,聽見他們你來我往,聊得還挺熱鬧。菲菲先是隨着記者誇獎了保良幾句,但沒幾句下來,又恢復了譏諷和不屑的態度:他呀,你別看他長得像模像樣,其實他一點本事沒有,他最窩囊了。他要的那點錢……那點錢能幹什麼,我媽要是等他要夠了錢再做手術,早該把腿鋸了。保良聽着,臉上也不覺得熱了,他也不恨菲菲,他在街上、在地鐵裏,聽到的謾罵、譏諷,看到的白眼,已經把他磨鍊得麻木不仁,臉皮真的厚起來了。
對那個討厭的記者,他也不恨,愛誰誰,無所謂了。
記者在裏屋和菲菲聊夠了,又出來跟他聊。他顯然已經從菲菲口中知道了他的單位——菲菲跟記者吹他來着——他還當過警察呢,派出所放他?當然放他了,他們都認識。爲什麼不幹警察了?警察掙錢太少啦,他又不會耍特權喫拿卡要,所以就到酒店上班去了。他現在是東富大酒店專門負責貴賓的領班,各國元首、世界鉅富、八方名人,見得多了。不過幹他這工作的能到街上遭人白眼,也真不容易。沒錯!記者附和着菲菲,很感慨地,也覺得真不容易。不過記者一再對保良承諾,將來見報時絕不會把他的姓名、歷史和工作單位泄露出去,一切都用化名代名。你放心,絕不會傷害到你的。包括你們倆住的這個地方,都不會公佈出去。
保良說:“這是她住的地方,我不住這裏。”
記者詫異:“啊?她住的地方,你們不住一起?”
保良得知報紙發表這個故事的消息是在他的生日晚餐上。生日這天他一下了班就被張楠接到了楓丹白露,也許是張楠有意避免讓她和保良的關係再次成爲父母議論的中心,所以他們複合後她一直沒把保良帶回家裏。
這是生日晚餐,這是一個比較自然的機會,張楠用這個機會讓保良重新出現,可謂煞費苦心。其實張楠的父母早就知道女兒在多日痛苦之後,已經恢復了與保良的聯繫,但他們並不多問細節,也沒對女兒以後的生活打算,過早刨根問底。當這個晚上女兒把這位年輕人重新帶進他們的客廳,帶到豐盛的晚餐前時,他們表現出來的,只是主人的熱情好客,以及長輩的體恤爲慈。
他們關心地詢問了保良的身體和工作,雖屬套話,但語言及表情,不乏誠懇。在他們眼中,保良也有了不少變化,到底是在高星級酒店工作了一段時間,舉手投足,都顯得訓練有素,彬彬有禮。交談之間,也能隨和着兩位老人的習慣,中文表達中不時夾帶一些英文的單詞,那些英文單詞很快拉近了主賓的關係,讓他們表面看去溝通默契。
席間他們的話題寬泛,無所拘泥,交流甚歡。飯後喫水果時張楠的母親談到了昨天都市晨報的一則報道,講一個公司白領爲了給自己女友的母親治病,居然不顧斯文掃地,上街行乞。張楠和她的父母都爲這則新聞故事所表現出來的愛情力量及人子孝道嘖嘖而嘆,感慨良多,保良則在一側悶頭喝茶,並不呼應。
這頓生日晚餐,喫得融洽而親熱。張楠在餐桌上佈置了白色的蠟燭,還送了由她精心製作,由她和她的父母共同簽名的一張生日賀卡。張楠沒把這頓飯安排爲兩人的私密聚會,其目的顯然就是要拉近保良和她父母的關係。看來她很成功,晚餐盡歡而散,至少在表面上,父母對保良的態度,有了較大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