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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六剛好是冬五九的第一天,雖說天氣同昨日倒也沒有什麼分別,放眼天地間,入目的大多是挺拔卻又枝條伸向各處的一排排白樺樹,偶有深綠色的松柏和房檐下紅色的燈籠沖淡這令人不禁噤聲的素色世間,露出虛渺氤氳的聖潔下一如既往的蕭瑟灰白景象。但人們卻似乎因爲這個名頭的出現而平白覺得春意漸濃了些。
不過對左濟宣和寧素商而言,冬五九的第一天也代表着調查的開始和代行府之行的約期。寧素商年初五晚同左濟宣商議完事事務後回去連夜把想轉交給母親的信寫就,並把向代行府送出的禮單初步審閱了一遍,所以睡得有些晚,導致年初六當天起早的時候非常痛苦。她努力說服自己脫離溫暖的被褥快些起來與左濟宣匯合,閉着有些不舒服的眼睛將冰冷的衣服鞋子咬牙一套,打着冷戰用提前放到壁爐旁溫的水擦了擦臉才清醒一些。
寧素商昨天同左濟宣聊了些她遭遇截殺的始末,那些被強壓下去無暇回想的記憶也隨他倆的談話而再度縈繞在她腦海中。她夜裏寫完信箋後有些因注意力全被調動地興奮起來而難以入睡,許多經歷的片段也趁此機會時不時主動跳出來被她回想反思。那些看不到頭的絕望日子只有她窩在暖和的炕上抓緊被子時才能感覺到自己竟然真的從這些她哪怕是看見都會望而卻步的苦難踉蹌着踏出,它們是真真正正已經成爲了自己的過去,而現在自己的處境比那時安全許多、也有底氣許多。一想到這些,她不禁就放鬆了前些日子早已緊繃成習慣的神經。
所以現在寧素商正坐在左濟宣的車上一邊整理頭髮一邊暗罵自己怎麼就因爲驟然莫名放鬆下來而磨蹭到幾欲要誤了同左濟宣約定的時間呢。她垂下頭,用手擋住自己的臉打了個哈欠,順勢抹掉了眼角生理性的淚水。做完這一切後她瞄了一眼左濟宣目前正在作何,發現對方也將手撐在頭上閉目養神,偷懶會被發現的忐忑心情才消散而去,心下安定了些。
對方雖闔上了深藍色的雙眸,卻因寧素商那處的響動而抬眼看了過去,正好瞧見她垂頭有些睏倦的模樣。左濟宣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麼又閉上,似是不想打攪她此刻偷閒,但寧素商此刻也宛若意識到了什麼搖了搖頭打起精神看向對方。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接之下,左濟宣只好將吞回去的話再說出口:“昨日商談結束時本就很晚,想必你因徹夜忙着寫信與審查禮單的事沒有休息好,這倒是我考慮欠妥了。今日我們出發得很早,我同李夫人要交換和討教的事情還很多,你可以現在車內歇息一會兒,待日光稍暖些後再出來活動。”
寧素商本想打個哈哈拒絕他又一次退讓的好意,但是發沉的大腦和不斷湧上的睏意使她猶豫再三還是沒狠下心將到手的休息時間忍痛讓出:“多謝世子,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正好待昨夜的積雪凝冰大都消散打掃乾淨後人們才願意出門,我儘量不誤了外侍聚集最多的時辰。”
左濟宣點點頭,這番話茬便算是揭過去了。待到代行府門口,她同衛川卸了禮後便自己呆在車上稍作休息。這一路上天氣寒涼,讓她昏昏沉沉的腦袋被冷意逼得清醒了些,真正能夠休息之時她倒也沒有剛出門時那般靠在馬車壁上就幾欲睡沉的那般睏意了。不過就如她方纔所說的,昨天斯尼爾克天氣並不很好,路面也大多存了些積雪,清晨這般未清理過的化雪時刻使得哪怕是上京城這種繁華的城池道路上也並無多少人。
寧素商挑開車簾目送左濟宣攜着衛川叩門同代行府的外侍說明來意,趁着外侍還沒從門後探出頭來之時將自己再次塞回停在側邊的馬車中。她裹緊了自己今日爲出門保暖專門穿在身上的大氅,毛領扎得她的脖子有些許發癢,不過也還可以忍受忽略。她無意識地蜷縮起身子,稍微藉着一絲暖意換得一時寧靜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