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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腳樓上唱曲子聲音熱鬧了一些,只聽到下面船上有人說話,一個水手說:“金亭,你聽你那鋪子陪川東莊客喝酒唱曲子,我賭個手指,說這是她的聲音!”另一個水手就說:“她陪他們喝酒唱曲子,心裏可想我。她知道我在船上!”先前那一個又說:“身體讓別人玩着,心還想着你;你有什麼憑據?”另一個說:“有憑據。”於是這水手吹着唿哨,作出一個古怪的記號,一會兒,樓上歌聲便停止了。歌聲停止後,兩個水手皆笑了。兩人接着便說了些關於那個女人的一切,使用了不少粗鄙字眼,翠翠很不習慣把這種話聽下去,但又不能走開。且聽水手之一說,樓上婦人的爸爸是在棉花坡被人殺死的,一共殺了十七刀。翠翠心中那個古怪的想頭,“爺爺死了呢?”便仍然佔據到心裏有一忽兒。
兩個水手還正在談話,潭中那隻白鴨慢慢的向翠翠所在的碼頭邊游來,翠翠想:“再過來些我就捉住你!”於是靜靜的等着,但那鴨子將近岸邊三丈遠近時,卻有個人笑着,喊那船上水手。原來水中還有個人,那人已把鴨子捉到手,卻慢慢的“踹水”遊近岸邊的。船上人聽到水面的喊聲,在隱約裏也喊道:“二老,二老,你真幹,你今天得了五隻吧。”那水上人說:“這傢伙狡猾得很,現在可歸我了。”“你這時捉鴨子,將來捉女人,一定有同樣的本領。”水上那一個不再說什麼,手腳並用的拍着水傍了碼頭。溼淋淋的爬上岸時,翠翠身旁的黃狗,彷彿警問水中人似的,汪汪的叫了幾聲,那人方注意到翠翠。碼頭上已無別的人,那人問:
“是誰?”
“是翠翠!”
“翠翠又是誰?”
“是碧溪岨撐渡船的孫女。”
“你在這兒做什麼?”
“我等我爺爺。我等他來好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