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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端午。祖父同翠翠在三天前業已預先約好,祖父守船,翠翠同黃狗過順順吊腳樓去看熱鬧。翠翠先不答應,後來答應了。但過了一天,翠翠又翻悔回來,以爲要看兩人去看,要守船兩人守船。祖父明白那個意思,是翠翠玩心與愛心相戰爭的結果。爲了祖父的牽絆,應當玩的也無法去玩,這不成!祖父含笑說:“翠翠,你這是爲什麼?說定了的又翻悔,同茶峒人平素品德不相稱。我們應當說一是一,不許三心二意。我記性並不壞到這樣子,把你答應了我的即刻忘掉!”祖父雖那麼說,很顯然的事,祖父對於翠翠的打算是同意的。但人太乖了,祖父有點愀然不樂了。見祖父不再說話,翠翠就說:“我走了,誰陪你?”
祖父說:“你走了,船陪我。”
翠翠把眉毛皺攏去苦笑着,“船陪你,嗨,嗨,船陪你。爺爺,你真是……”
祖父心想:“你總有一天會要走的。”但不敢提這件事。祖父一時無話可說,於是走過屋後塔下小圃裏去看蔥,翠翠跟過去。
“爺爺,我決定不去,要去讓船去,我替船陪你!”
“好,翠翠,你不去我去,我還得戴了朵紅花,裝劉老老進城去見世面!”
兩人都爲這句話笑了許久。
祖父理蔥,翠翠卻摘了一根大蔥嗚嗚吹着。有人在東岸喊過渡,翠翠不讓祖父佔先,便忙着跑下去,跳上了渡船,援着橫溪纜子拉船過溪去接人。一面拉船一面喊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