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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船從柳樹下劃出去,象一把利剪剪開了水中的天幕。槳打下去,水面立刻現出波紋,水在流動,同時發出單調的、低微的笑聲。槳不住地在水面劃紋路,笑聲一個一個地浮起來,又接連地落下去碎了。岸邊樹上送出清脆的鳥聲,幾種不同的鳥競賽似地唱着它們的最美麗的歌曲。兩隻翠鳥忽地從柳樹間飛出,掠過水麪往另一個樹叢中去了。它們的美麗的羽毛帶走了衆人的眼光。
船篷遮住了頭上的陽光,但是並沒有遮住衆人的視線。溫暖的春風吹散了他們心上的暗影。眼前是光明,是自由的空氣,是充滿豐富生命的草木。還有那悅耳的鳥聲,水聲,風聲,樹聲。
兩隻船先後從圓拱橋下面流出去。後面的一隻覺新劃的那隻不久就追上了前面的,然後兩隻船並排地緩緩前進。在覺新的船上的人還有覺民和枚少爺,綺霞坐在船尾。另一隻船上坐的是芸、琴、淑貞、淑華和翠環;淑華坐在船頭,翠環在船尾搖槳。
“你們這兒真好,我真羨慕你們,”枚少爺的蒼白臉上忽然露出苦笑來,他帶着渴慕地嘆息道。
“這有什麼值得羨慕,我們也看厭了,”覺民順口答道,他並不瞭解枚少爺的心情。
“枚表弟,你高興,隨時可以來耍。你天天來,我們都歡迎,”覺新同情地說,他覺得自己更瞭解這個不幸的年輕人。
枚少爺搖搖頭,神情沮喪地說:“爹不見得會答應。今天要不是大表哥帶我來,爹也不會放我出門。”
“爲什麼不許你出門呢?我們倒以爲你自己愛關在家裏,”覺民詫異地說。
“爹也是爲着我好。他說我身體弱,最好在家裏多多將息。去年爹本來說過要我到你們這兒搭館讀書,後來他看見我身體不好,也不提了,”枚少爺沒精打采地解釋道。
覺民聽見這幾句,覺得這不應該是十七歲的青年說的話,因此他不大滿意。但是他也並不辯駁,卻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