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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興。」關軫說,可是語氣卻幽怨、哀愁。「可惜爸沒能來得及親眼看到這個事實,就被人害死了。」他仍然充滿疑問。「你如果是我妹妹,你怎麼會……」
「看起來和你這個名副其實的男人沒什麼不同?」關軫的笑悠忽而苦澀。她轉身走回她先前憑立的窗邊,月光映照下,她的臉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眼睛黑得像無法穿透的深邃的黑洞。「這件事說來話長,簡單的說的話,是我必須開始代替你,成爲你的替身之後,我的心理、思想,都接受了嚴格的訓練,到最後我都相信我是關輅,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我的身體也在訓練過程中,受到……任何人皆無法想像的束縛,而不被允許和正常的女人一般發育。」關輅的臉轉向仍站在原處的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沒答腔,不過她知道他聽得懵懵懂懂。望著和自己出生時僅相差幾分鐘,在他們母親腹中密切相連,血脈相親的哥哥,不但活著,而且生得高大健實,再胖一些,碩實些,便幾乎是他們父親年輕時的再版,關軫心中充滿難以言喻的情感。再見他滿眼滿臉的茫然和迷失,一股屬於女性的關愛和溫柔陌生的在關軫體內泛開。她不認識這種女人的本能,它被扼殺太久了。雖然現在面對死而復生的哥哥,她最初的女兒身也無法恢復。
「我……」她哥哥猶豫,不安地頓一下。「我是誰?」
再一次,關軫走向他。「你是關輅。」
「我是關輅。」他訥訥自語,然後問她。「我是關輅?」
「你四歲時被綁架,從此音訊下落全無。但是,是的,你是關輅,我的孿生哥哥。」「綁架?我不記得……」他喃喃回憶著,「我只記得在一間很舊的空屋子裏,我的衣服被脫光了,我想他們怕我跑掉。我好餓,好渴。有一個人,我阿爸,偷偷拿麪包給我喫,給我水喝。另外一個人打我……」他瑟縮了一下。「他要殺我滅口,我不知道爲什麼。」關軫──此刻她敏銳、精敏的思維是屬於夾在現實和非現實之間的關輅──眸底精光一閃。「你記得要殺你這個人嗎?他的容貌?你認不認得他?」他努力思索,但腦中一片空白。「不記得。我只記得阿爸。我恢復片斷記憶之後,我知道阿爸是他們其中之一。不曉得爲什麼他最後救了我。」「你沒問他?」
他神色陰暗。「他死了。被人殺死的。他和阿母都死了。臨死前,他把這個交給我。還給我。」他修正補充,從又皺又髒的褲子口袋掏出一隻懷錶。「是爸爸給我的。他借我戴。」關軫看見他手中的金質懷錶,眼裏淚光閃動。「你記得?」
「只有……一點點。」他握緊掌心的懷錶,彷拂它能賜予他力量和信心。「可是我不記得這個地方,這間屋子。記憶……也只有一點點,很模糊。」他沮喪、挫折的搖搖頭。「我不確定我是誰。」「你是關輅,哥,你回家來了。」關軫伸出手想握他的手,又收回去,把顫動的手握成拳貼在身側。「我不知道。你……」他再度打量她全身,又搖搖頭。「這好像是個奇怪的夢。」「這不是夢,」她輕聲告訴他。「你回家了。你回來得正是時候。這個家需要你,哥。『巨霆』需要你。」「『巨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