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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的早晨,我揭去一張隔夜的日曆,向着新的那一張上看了又看的說:
「阿,十月十日,──今天原來正是雙十節<sup>〔1〕</sup>。這裏卻一點沒有記載!」
我的一位前輩先生N,正走到我的寓裏來談閒天,一聽這話,便很不高興的對我說:
「他們對!他們不記得,你怎樣他;你記得,又怎樣呢?」
這位N先生本來脾氣有點乖張,時常生些無謂的氣,說些不通世故的話。當這時候,我大抵任他自言自語,不讚一辭;他獨自發完議論,也就算了。
他說:
「我最佩服北京雙十節的情形。早晨,員警到門,吩咐道『掛旗!』『是,掛旗!』各家大半懶洋洋的踱出一個國民來,撅起一塊斑駁陸離的洋布<sup>〔2〕</sup>。這樣一直到夜,──收了旗關門;幾家偶然忘卻的,便掛到第二天的上午。
「他們忘卻了紀念,紀念也忘卻了他們!
「我也是忘卻了紀念的一個人。倘使紀念起來,那第一個雙十節前後的事,便都上我的心頭,使我坐立不穩了。
「多少故人的臉,都浮在我眼前。幾個少年辛苦奔走了十多年,暗地裏一顆彈丸要了他的性命;幾個少年一擊不中,在監牢裏身受一個多月的苦刑;幾個少年懷着遠志,忽然蹤影全無,連屍首也不知那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