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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有多少中國人只因爲這不痛不癢的頭髮而喫苦,受難,滅亡。
N兩眼望着屋樑,似乎想些事,仍然說:
「誰知道頭髮的苦輪到我了。
「我出去留學,便剪掉了辮子,這並沒有別的奧妙,只爲他不太便當罷了。不料有幾位辮子盤在頭頂上的同學們便很厭惡我;監督也大怒,說要停了我的官費,送回中國去。
「不幾天,這位監督卻自己被人剪去辮子逃走了。去剪的人們裏面,一個便是做《革命軍》的鄒容<sup>〔7〕</sup>,這人也因此不能再留學,回到上海來,後來死在西牢裏。你也早忘卻了罷?
「過了幾年,我的家景大不如前了,非謀點事做便要受餓,只得也回到中國來。我一到上海,便買定一條假辮子,那時是二元的市價,帶着回家。我的母親倒也不說什麼,然而旁人一見面,便都首先研究這辮子,待到知道是假,就一聲冷笑,將我擬爲殺頭的罪名;有一位本家,還預備去告官,但後來因爲恐怕革命黨的造反或者要成功,這才中止了。
「我想,假的不如真的直截爽快,我便索性廢了假辮子,穿着西裝在街上走。
「一路走去,一路便是笑罵的聲音,有的還跟在後面罵:『這冒失鬼!』『假洋鬼子!』
「我於是不穿洋服了,改了大衫,他們罵得更利害。
「在這日暮途窮的時候,我的手裏才添出一支手杖來,拚命的打了幾回,他們漸漸的不罵了。只是走到沒有打過的生地方還是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