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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楣道:「這不用問,你還會錯嗎!」
慎明道:「不管它鳥籠罷,圍城罷,像我這種一切超脫的人是不怕被圍困的。」
鴻漸給酒擺佈得失掉自制力道:「反正你會擺空城計。」結果他又給辛楣罰了半杯酒,蘇小姐警告他不要多說話。斜川像在尋思什麼,忽然說道:「是了,是了。中國哲學家裏,王陽明是怕老婆的。」--這是他今天第一次沒有叫「老世伯」的人。
辛楣搶說:「還有什麼人沒有?方先生,你說,你念過中國文學的。」
鴻漸忙說:「那是從前的事,根本沒有念通。」辛楣欣然對蘇小姐做個眼色,蘇小姐忽然變得很笨,視若無睹。
「大學裏教你國文的是些什麼人?」斜川不無興趣地問。
鴻漸追想他的國文先生都叫不響,不比羅素,陳散原這些名字,像一支上等哈瓦那雪茄煙,可以掛在口邊賣弄,便說:「全是些無名小子,可是教我們這種不通的學生,已經太好了。斜川兄,我對詩詞真的一竅不通,叫我做呢,一個字都做不出。」蘇小姐嫌鴻漸太沒面子,心癢癢地要爲他挽回體面。
斜川冷笑道:「看的是不是燕子盦,人境廬兩家的詩?」
「爲什麼?」
「這是普通留學生所能欣賞的二毛子舊詩。東洋留學生捧蘇曼殊,西洋留學生捧黃公度。留學生不知道蘇東坡,黃山谷,心目間只有這一對蘇黃。我沒說錯罷?還是黃公度好些,蘇曼殊詩裏的日本味兒,濃得就像日本女人頭髮上的油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