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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蓀甫,就在這裏等候麼?」
紫醬色臉的蓀甫還沒回答,輪船局的那個瘦長子早又陪笑說:
「不錯,不錯,姑老爺。已經聽得拉過回聲。我派了人在那裏看着,專等船靠了碼頭,就進來報告。頂多再等五分鐘,五分鐘!」
「呀,福生,你還在這裏麼?好!做生意要有長性。老太爺向來就說你肯學好。你有幾年不見老太爺罷?」
「上月回鄉去,還到老太爺那裏請安。──姑太太請坐罷。」
叫做福生的那個瘦長男子聽得姑太太稱讚他,快活得什麼似的,一面急口回答,一面轉身又拖了兩把椅子來放在姑老爺和姑太太的背後,又是獻茶,又是敬菸。他是蓀甫三老爺家裏一個老僕的兒子,從小就伶俐,所以蓀甫的父親──吳老太爺特囑蓀甫安插他到這戴生昌輪船局。但是蓀甫他們三位且不先坐下,眼睛都看着門外。門口馬路上也有一個彪形大漢站着,背向着門,不住地左顧右盼;這是姑老爺杜竹齋隨身帶的保鏢。
杜姑太太輕聲鬆一口氣,先坐了,拿一塊印花小絲巾,在嘴脣上抹了幾下,回頭對蓀甫說:
「三弟,去年我和竹齋回鄉去掃墓,也坐這雲飛船。是一條快船。單趟直放,不過半天多,就到了;就是顛得厲害。骨頭痛。這次爸爸一定很辛苦的。他那半肢瘋,半個身子簡直不能動。竹齋,去年我們看見爸爸坐久了就說頭暈──」
姑太太說到這裏一頓,輕輕吁了一口氣,眼圈兒也像有點紅了。她正想接下去說,猛的一聲汽笛從外面飛來。接着一個人跑進來喊道:
「雲飛靠了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