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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明隔天就去河邊沖涼。洛餚頗爲白眼狼地腹誹這小少爺講話真不中聽,當夜宿店洗漱時卻足足洗了兩個時辰,皮都搓破一層。
結果次日嫌他“特別髒”的小少爺給他裹了件特別乾淨的氅,他沒忍住悄悄摸了好幾下,小少爺忽地來了句:“像小黑。”
“什麼小黑?”
洛餚心內正反駁他纔不黑,這是正常膚色,小少爺又自顧自解釋道:“小黑是我撿來養的狸奴。”
他鬱悶地咬了下後牙,腮邊繃起一條線,好半晌才辨出小少爺那句話裏憋着的笑音。
他想抬頭瞄一眼,終究卻是沒有抬,指頭隔着衣料勾了勾鎖骨間,那處墜着枚長命鎖,是父母親留給他最後的遺物。他欲說此物不值錢,但勝在寓意,想送出手時瞥見小少爺腰間佩着一物,如同詩中所言的“白玉盤”,還是悻悻鬆開了手。
之後如期抵達襄州,小少爺當真心善,沒將他甩給巡撫賑濟,竟把他安置在了一處學館。學館內的老先生亦畢恭畢敬地對小少爺稱是,分別時他清貴地朝洛餚一頷首,雙手負在背後,用一種裝模作樣的語調道:“要乖——嗯...尊聽師長教誨哦。”
洛餚垂落身側的手指絞住褲腿,將兩指間的布料擰成個疙瘩團,依舊未曾抬首看看小少爺究竟長的什麼模樣,直到他轉過身去才窺望了眼背影,潔白無瑕像遙遙山峯頂端的一點晶瑩雪花。他想他真是恩將仇報的小人之心,竟然討厭起眼前這個救助他的大恩人,討厭這身白衣裳,就像討厭天邊的雲彩一樣。
第一年他是全學館最乖的,第二年他是全學館最野的。居有定所、衣食暫無憂的生活將他表面那層木訥寡言打磨乾淨,屬於孩童的頑劣天性便顯現出來,可惜鬧了沒滿載,某日他翹課逃出城捉魚,林間鳥雀被遠端躥起的烽火硝煙驚擾,歸返後入目皆是殘椽斷瓦,嘶鳴與鞭聲在焚風裏卷向如血的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