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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八一五年[10]起,他为自己是工业家而感到脸红。一八一五年他当上了维里埃尔市长。花园一层一层地自上而下,一直伸展到杜河岸边;支撑着这座繁花如锦的花园的各个部分的挡土墙,也是德·雷纳尔先生经营铁器买卖的才干的报酬。
别指望在法国能找到围绕着莱比锡、法兰克福、纽伦堡等等德国工业城市的那种风景如画的花园。在弗朗什-孔泰,一个人墙越是砌得多,地产上一道道往上垒的石块竖起得越多,就越有权利获得邻人的尊敬。德·雷纳尔先生的花园里到处是墙,因为他以极其昂贵的价格买进花园现在占有的一些小块土地,所以花园就更加受人赞赏。譬如说,那个锯木厂吧,它坐落在杜河岸边的那个奇妙位置,曾经在您走进维里埃尔时,给您留下很深的印象,而且您注意到“索雷尔”这个姓用一个个巨大的字母写在高出于房顶之上的木板上。六年前它原来占据的那片场地上,这时候正在砌德·雷纳尔先生的花园的第四层台地的挡土墙。
市长先生尽管生性高傲,还是不得不一再找上门去求老索雷尔这个冷酷、固执的农民,不得不付给他许多丁当响的金路易[11],才使他同意把工厂搬走。至于推动锯子的那条公用的急流,德·雷纳尔先生靠了他在巴黎享有的威信,设法使它改了道。这种恩惠是在一八二*年的选举以后才降临到他头上的。
他在下面相距五百步的杜河边上,给了索雷尔四阿尔邦[12]地来换一阿尔邦地。尽管这个位置对枞木板的买卖有利得多,索雷尔老爹—— 自从他有钱以后,别人都这么称呼他,——还是巧妙地从邻人的急躁情绪和地产癖里榨取到一笔六千法郎的款项。
这笔交易确实受到过当地那些头脑聪明的人的批评。有一次,是四年以后的一个星期日,德·雷纳尔先生穿着市长服从教堂出来往回走,远远看见被三个儿子围着的老索雷尔在望着他微笑。这微笑使得市长先生的心灵不幸地一下子开了窍,从这时候起他开始认为,他本来能够以比较便宜的价钱进行这次交换。
在维里埃尔要想赢得公众的尊重,最重要的是在砌很多堵墙的同时,千万别采纳那些在春天穿过汝拉山的峡谷到巴黎去的石工从意大利带来的设计图。这样的革新会给轻率的建筑者带来永远去除不掉的刚愎自用的名声,他在明智、稳健的人们眼里会永远完蛋,而在弗朗什-孔泰,左右舆论以毁誉他人的,正是这些明智、稳健的人。
事实上,这些明智的人在那里实行的是最令人厌倦的一种专制政治。也正是因为这个丑恶的词儿,对于在被称作巴黎的这个大共和国里生活过的人来说,旅居在这些小城中才变得不能忍受。舆论(而且是怎样的舆论啊!)的专横暴虐,在法国的小城市里和美国一样愚蠢。
[1]英文,“把上千个放在一起,这事并不那么坏,但是笼子里就不那么快乐了。——霍布斯。”霍布斯(1588—1679),英国唯物主义哲学家。著作有《论物体》、《利维坦》等。
[2]维里埃尔,法国杜省有两个城市叫维里埃尔,但司汤达仅是借用它们的名字。从书中描写的景致看来,很像是作者故乡格勒诺布尔附近的村镇。
[3]弗朗什-孔泰,法国东部古省。包括现在的上索恩省、杜省和汝拉省。